见平寿有意接受合作条件，品砧默契同笑。

    一是回应双方暗中沟通的认可，二是表示，她懂合作规则，肯定得公平。

    准确说，只能平寿多付出，不能让他多得利，否则，会认为是沾染因果。

    对待这类被天道束缚的心，品砧经验很深。

    遂，缓言入题：“我老公的意思是，这九本修心炼道的书籍，只要你肯用心，一定会有帮助，但仅限于思维层次，和世界的认知等方面，对于你自身的实力，应该没什么提升，大概率不会获得天赋天命，所以，为公平公正考虑，他不要物质意义上的合作回报，而是只想要一个回答，你阅读修心的感悟。”

    品砧话尾，瞟眼巧巧，果然，巧巧当即不乐：“啥？他脸多大呀？还想要小平平的修心道解？这事绝对不成！修心感悟，肯定每个人都不一样，小平平若是影响品咄的成长方向，不就是欠他因果？你们夫妻俩咋那么多小心思？”

    巧巧意在回骂，先前品砧讽刺她小心思多。

    平寿也是皱眉，因果想法还未洗净，现不可能答应这种合作，定有后患。

    品砧却不着急，落笑轻思，解释：“我老公是想做一个交易，务实物质与虚幻空无的交换，他和我一样，是务实本分的改革者，因果天道，他不在乎。刚才，他特意托我，问你一个问题：天道规则施加于人，人行的是道，因果、利益、贪廉。那么，人为制定的规则：道德，是否属于天道？道德束缚人的行为，划分和平与战争的界限，一方是智慧，一方是武力。作为象征，道德，是否与人一样，也是天道的规则？若天道不含道德，人为制定规则，是否为逆天之举？又是否从一开始，会被天道惩罚？如若这般，不修心者，不遵守道德，与人为规则对抗，就是顺应天意，这才是正能量；而修心者，规范自我行为，限制自身可能产生的利弊，难道是逆天修道的负能量？修心，还有意义吗？”

    巧巧哑言瞪目，品砧作总结：“相对来看，天道，或许包含道德规则。”

    若包含道德，意义大了去，很多事都得重新算，尤其因果，是重中之重。

    平寿沉默，关于道德，他当前无法解释，遂作回应：“我不知道，品咄若想听一听我对道德的感悟，我无能为力，读完这九本书，我还是一样无知。”

    巧巧附和：“就是！你让品家老头全出来，也给不出一个好答案，小平平还没入世呢，他怎么敢断言道德是什么？况且，人为制定规则，也不一定会被天道惩罚呀，也许，天道允许人有次级规则制定权，这叫做人的特性。就像树的寿命长，鸟有翅膀能飞，鱼能在水里生存，人类智慧更高，创造文明，文明又允许自制规则，与天道规则共存，不可以吗？品咄死脑筋，钻心眼里了。”

    巧巧解言，顺带骂两句，平寿轻点头，对此理论，表示赞同，但不出言。

    品砧意在谈正事，不跟巧巧计较，回道：“我的话还没说完，我老公只是问你这个问题，但他没兴趣听你对道德的回答。他和你走的路不同，他需要道德，需要人为制定规则，需要普通人和神赐者修心，更需要遵守道德的心。”

    平寿默听，这几乎等同公开表示，品咄一家要造反，重新制定家族规定。

    巧巧目光悄转，喜色得意：“说半天，品咄不是和我的观点一样吗？人为制定道德规则，是天道赐予的权限；品咄需要道德，束缚人们的行为，遵守道德的心，不正是在实行这种权限吗？什么务实本分，他连自己都还没看清。”

    此意是帮平寿报刚才的仇，品砧评价他，百万年太短的想法，思维太低。

    品砧眉动，似有怒生，眼见气氛转变，平寿将巧巧抱紧，暗示她安分点。

    品砧轻哼不乐，但没说什么，巧巧扬脸也哼，表示得胜，平寿无奈不言。

    这丫头，岁小心精，但过于急躁，嘴太快，根本不管场合，不看什么事。

    品砧目动，不扯废话，转谈正题：“我老公想听的回答，与道德无关，他只是用道德问题，表达他对道的理解，与你有本质不同。可他不想与你论道，因果什么的，他没一点兴趣，但毕竟是天道理论，说出来，算是伤害你一次，与此前借你当棋子一事扯平。若你读完这九本书，不愿意说出感悟，你也不会欠他因果，此事就此了结；若你说出感悟，就是还此伤害，他仍欠你一因。这是他对公平合作的理解与尝试，毕竟，你们一个不要物质，一个不要虚无。”

    说白了，就是难搞定，品砧作为中间传达人，已经近可能将意图清晰化。

    细讲九本书，慢谈合作内容，都是心意，或因其中一方，还代表她全家。

    平寿长呼气，问：“可以，他想听什么？”

    品砧正色道：“对人为制定规则的回答。”

    平寿皱眉，品砧细说：“不是道德，是你入世后，看到呈家、品家、通家等等，结合你阅读修心劫难书籍的感悟，对这个世界，家族式体系的看法。”

    平寿吸气，巧巧磨牙侧目，一听即懂，等同提建议，品咄定是拿去参考，制定家族道德规定。和他大老婆品咄，拿小平平的道解，当作利益诱饵一样。

    品砧感叹：“我老公想做的，你们不会明白，品家虽说是呈家至亲盟友，但双方一向是在暗中较劲。呈家传承近万年，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论历史，品家不如呈家，论制度，各自的发展方向和情况，我们管理层最清楚，品家离万年还很久远，能否传承下去，是个大问题。如今，家族内部，矛盾重重，又恰逢玩家降临，正值动乱之际；五大军区，各有军队体系，统治势区有分裂迹象；老一辈野心勃勃，年轻人上进无望，各家族阶层冲突问题加剧，若不改革整治，很有可能，会和呈家数千年前一样，走向分崩离析的自我瓦解道路。”

    平寿有心立即拒绝，思后，决定先听听，玩家的时代，不知品咄怎么办。

    品砧续言：“呈家有个特殊制度，叫做能者上位，不看亲属传承，只看实际能力，这是周边其它家族，都没有的传统。作为后辈子孙，我们极为佩服呈家先祖，他的魄力和智慧，完胜绝大多数神赐，难怪会有救世类天命，眼界非同凡响，也敢于先从自己孩子开始付出行动，我想，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平寿轻应，巧巧暗暗附和，确实，基因的私心导向，肯定优先血脉传承。

    品砧转言：“品家不同，没有能者上位的规定，权都集中在上层，老一辈人手中。我们后辈子孙，需按步排班，论功绩和工作经验，一步步升迁。这是因为，品家源自田家，当初创立品家，是由内部小家族支持，共同组建势力，不可能再将权分散。况且，公平公正，将资源分配给所有人，不是品家成立的目标；相反，保护个人利益和财产，才是核心目的。公平分配的思想，只在田家传承，品家证明了，这种制度是错的，肯定会导致内部分裂，无法传承万年之久；凝家和协家，比品家成立时间还早，结果一样放弃。我老公改革，也不可能再走田家的老路，更别说，平均真神都失败，没能公平公正，创造一个和平世界，我们何必走一条，注定错误的方向？”

    品砧深视平寿，轻道：“我们羡慕呈家的制度，嫉妒呈家的历史，这点心思，我和老公都不否认。他尝试改革，不是一朝一夕，是数百年的坚持，亲力亲为。品家当前的问题，他已经找到解决之道，不是非要你来制定最核心的规则，他只是想听听，你对品家，对呈家，还有家族式体系的观点，无论是个人看法，还是高层次思维的统观理解，都可以。”

    平寿深思，长呼气，不言语，巧巧旁问：“你家品咄，是不是还想拿小平平的观点，当宣传口号？拉他的名义当大旗？”

    品砧淡道：“不可以吗？这是一次合作，我们双方的交易内容，仅限此次因果范围，等平寿说出感悟，就是结清因果之时。之后，我老公用这番理论，更改或宣传制度，都是个人因素，与平寿无关，且会欠他因果。若是因此，制度更完善，家族传承更长久，保护和善待的族人更多，间接偿还被平寿攻击波及的因果，对他肯定是有益无害。除非，他已不修因果道，不愿说出感悟。”

    巧巧嘟囔，若不愿意说，就是不在乎可能存在的因果，不给自己留后路。

    若说出感悟，由品咄改革，或许能间接偿还因果，这叫留善缘；若不说，或者品咄改革是伤害性质，都是由品咄自己负责，一切后果，与小平平无关。

    但是，巧巧琢磨后，还是不太情愿，问：“万一因果不是这样算呢？小平平的感悟，实际会成为改革制度的建议，再由品咄亲自施行，等同间接影响他人因果，恶性后果谁来承担？你说是品咄个人因素，就真与小平平无关呀？”

    品砧微笑：“所以我说，除非，他已不修因果道，说不说，在他自己。”

    巧巧腹骂，平寿呼气，吐心言：“品咄和我都是理想主义，他务实，我理解，但我的观点，很重要吗？各家族都有本土文化思想，品家的三角形结构，已经足够稳定，传承万年，我看不是难事，无非是权的交替。他又经营势力几百年，听我一个毛头小子之言，再应用到改革制度中，简直可笑。我看他是想拿我的名义扯大旗，好压过叛乱品家的声誉问题，这才是核心目的，可对？”

    品砧还是微笑：“我不知道，那是我老公的事，我只管内务。怎么选，我无法给出参考，况且，现在断言，为时尚早。”

    平寿难抉择，九本书，很吸引他的心，但合作条件，又非他能力范围内。

    只好婉转再回：“你也知道，我这人，避世、社恐，还不愿管理别人，除了这丫头，我也没管过谁，哪能对家族体系，有什么观点？我看，品咄是想岔了，所谓制度和规则，正如呈家，只为延续，专一联姻，不考虑其它，不正是一种好的制度？合适自己的鞋，才是最好；不合适的，拿去穿，肯定蹩脚。”

    品砧笑点头：“不错，但我也说过，你不会明白我们的理想，选择权在你自己，等你修心炼道有成，再次面对我老公之时，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其中利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不会沾染因果，我们合作，仅限此前之事。”

    看平寿还犹豫，品砧最后又接道：“你总不会说，双方协定好的内容，不属于天道规则？若事事都是你认为的，只由天道衡量，那我们的智慧何用？”

    平寿目震，巧巧看他，心知此事重大，也不知该怎么帮忙，只好不打扰。

    平寿长思，良久，深吸气，重重点头：“好，我接受这个合作，但我不保证，最后一定会给出观点。第一个条件，仅限我和品咄私事，后果他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