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钦天监监正张久香出列,恭敬道:“臣已无计可施,殿下恕罪。”
百官皆同情的看着这老头,一把年纪了,前几日还被皇上申饬,倘若是犯了大错自是应当,可他只是没算到合皇上心意的日子,实在是有点冤枉。
太子倒不同情他,毕竟算来最该被同情的是自己。
老头子此刻卖惨,太子要是接茬就要把锅背自己身上了,他便只不轻不重的安慰道:“张老体谅,毕竟是个喜事,父皇自然难免苛刻了些。”,
“不过,张大人素来老练,祭祀祈福这么多年从未偏差过,只是如今为何选个日子都选不出来?”太子话音一转又向他施压。
监副宋令是个迂腐的老头,此刻义愤填膺的站出来道:“太子殿下,虽陛下为父,殿下为子,不可逾越,但陛下行事偏颇,殿下自要劝诫,不可放纵。”
“殿下,陛下若是正经纳妃,那是喜事,应该举国同庆。可陛下要迎的是道姑,天下之主如此表率,子民该如何自处啊?”
“殿下······”
“殿下······”
有人开了头,群臣便奋起而言,一时间,太子满脑子只能听见于礼不合、祖制不允等字眼。
太子就知道,这帮老东西从知道皇帝要纳道姑为妃就不满,如今是彻底憋不住了,倒苦了自己,被淹没在群臣的唾沫里。
争吵半晌,还是被太子压下。
“既然钦天监摘不出好日子,那就定在寿宴当日,双喜临门。想必父皇也会高兴。”
一锤定音。
太子逃也似的回了御书房,刚坐下,刘福在外面被人推了个跟头,栽进门内。
一个披甲戴剑的人直接闯了进来,那人站定时,身后追来的带刀侍卫才将他团团围住。
太子这才看清来人,正是那应该在夹棉山领军剿匪的四弟,赫连裕秋。
看他此时的情形,太子也能猜到他是为何而来,只是想不到他如此敏锐,这么快就发现安日清走了。
转念一想,由此可见,他对安日清的控制欲已经达到了多么恐怖的地步。
难怪他要走。
“退下吧。”
“是。”
带刀侍卫和刘福都走了,只余下这兄弟二人。
“人呢?”
赫连裕秋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多耽搁一分,他与安日清就会多分离一时。
“走了。”太子淡定道。
“去哪了?”赫连裕秋上前一步,继续逼问。
“不知。”太子又道:“他没告诉我,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吧。”
没必要?
赫连裕秋瞬间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安日清觉得他们日后不会再有交集,所以没有说的必要。
可他连道别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一个字,难道也是认为不必要?
赫连裕秋在盛夏的正午,仿若置身冰窟,浑身上下好像冻僵了一般,连心跳都缓慢下来。
“他在王府里八年,从来没有想过离开,怎么如今却······”赫连裕秋说到最后连声音都低不可闻,像是询问又像是自问。
“八年?”太子惊讶,他以前竟从来不知有这么个人,念头一转,不可置信道:“你把他软禁在王府八年?”
“怎么是软禁?”赫连裕秋纠正道:“那明明是保护。”
“他同你是两情相悦?”太子试探着问,想来也是不可能,那样如清风明月的人怎么会屈居人下。虽然不了解,但自家弟弟这种个性肯定不是,那就只能是安日清了。
“开始也不算,后来阿清是被我的诚心打动了,才······”赫连裕秋越说越小声。
现在回想起来,阿清从未对自己表露过心意。他总是规规矩矩、冷冷清清的,就算那种时候也是隐忍着,从来没有放纵过。
原来,他只是忍辱负重的等待着逃走的机会,并不是自己认为的日久生情。
呵
眼角有什么东西划过,赫连裕秋愣愣的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太子看着他悲痛的模样,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放走了安日清。倘若他知道安日清在走之前还帮他挡了一难,未必会死心。
就这样,以为他连道别都觉得没必要,只要时日久了,总会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