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辰逸家里蹲的第四天。
他从桌上拿起一面镜子,缓缓摘下口罩,一双锐利的眼,看了又看镜子里的那张脸。
脸依旧是那张脸,硬朗的轮廓,立体分明,刀削斧凿很是帅气,他知道自己在学校很受女生的追捧,被评为校草。
只是这张帅气的脸颊上,隐隐透着一抹红色,极淡,只有靠得很近细致观察才看得见。
明明脸上的巴掌痕迹已经快消失了,但顾辰逸觉得脸更痛了。
高一的时候,他组织团体在学校里张狂肆意,自诩为校霸,然而,他遇上了池宴,就因为说话声音大吵到了他,就被暴揍了一顿,一时间颜面无存,离开了国际班。
在普通班,他凭借优秀的外貌和令普通人仰望的家世,一下子就成为了众人簇拥的存在,很快就又有了一群言听必从的小弟。
幸好池宴不怎么到校,他依旧是校霸,他很享受被人瞩目的感觉。
只是现在,听说今天池宴又去学校了。
顾辰逸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个池宴就已经够让他生气的了,结果现在又多了个时穗!
他知道那泼妇就是因为追求自己不成,受了刺激报复他扇了他一巴掌。
然后立马就移情别恋去追池宴了。
真是个不知廉耻的泼妇。
如果只是一时针对他,主要是一边还有池宴的威胁,顾辰逸觉得自己作为男人,大度点就算了,可是,他最近听到了个消息。
姜甜瑶哭着打电话给他,说她被网暴了。
少女委屈的哭声像是一根根刺扎在他心上,令得他心神不宁、丧失理智。
是呀,甜甜只是在网上揭露了那个泼妇的真面目,她又有什么错呢?
家里多了个养女,甜甜能不争不抢已经够给面子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养女,竟然敢在网上煽动舆论欺负真千金,真把自己当成姜家女儿了吗?
不过是姜家可怜养的一条狗罢了。
顾辰逸见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他的女人是用来宠的,不是什么低贱货色能欺负的!
从抽屉里拿出棉签和药膏,药膏挤到棉签上,顾辰逸照着镜子仔细上药。
巴掌的痕迹很快就会消失,但心底的仇恨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消散!
这次新仇旧恨一起算!
他不打女人,也不想自己和时穗正面对上,他另有办法。
听说姜家已经不会接送那个土包子了,放学后,她就只有一个人。
*
时穗中午照常去给同桌买甜点,只是回教室的路上,遇到了个小麻烦。
走廊上,她看着手拿保温杯的男生迎面走来,她特意往左边绕开,但没想到那家伙也绕到了她面前,穷追不舍。
太明显是故意的,把她当目标呢。
于是当那男生假装失手,将保温杯里滚烫的热水往她身上泼时,时穗提前一步躲开,但那热水还是‘不小心’溅到了她的手臂上。
幸好她穿着长袖校服,没有烫伤,只是湿漉漉的有些难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男生笑嘻嘻的道歉。
时穗很不爽,要不是要保护甜点,她肯定能抢走他的保温杯,把热水全浇到他头上。
不过,现在也不迟。
时穗好心的帮他捡起地上的保温杯,看了眼里面,热心道:“同学,里面没有水了,要不我帮你去灌水吧?”
事情办成,男生本应该拒绝,但看少女这么热心肠,在内心嘲笑她蠢货后,同意了。
“那你就去灌水吧,我在这等你。”他悠哉悠哉命令道。
时穗路过教室的时候顺手把蛋糕放到了同桌的桌上,然后再去灌水。
回到走廊,一眼就看到目标人物正在玩手机,不知道和谁在聊天,眉飞色舞的。
时穗二话不说,直接把保温杯甩到了他的脸上。热水四溅。
然后她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叫了声:“啊!真是不好意思。”
马正远用手背擦着头发,手忙脚乱甩掉手机上的水,气急败坏:“你分明是故意的!”
时穗反问:“我都道歉了,都说了不好意思了,你还想怎样?”
马正远被怼的一时语噎,狂怒道:“我警告你不要太嚣张……”
时穗打断他:“怎么了,你要去告老师吗?”
眼见着有看热闹的学生围了过来,马正远觉得丢脸,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你别想在星华混了!”
“我又没在星华混。”时穗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是来星华读书的。”
和傻逼说话就是浪费时间,时穗翻了个白眼,快步走回了教室。
就算是她再迟钝,时穗也感受到,最近自己被针对了。
总有不长眼的人会朝她泼水,在食堂会有人失手把菜盘打翻到她身上,走路的时候突然会有人要去撞他,又或者伸出一只脚想要绊倒她。
就、很幼稚的捉弄人的手段。
池宴正翻着一本书,见时穗回来,装作漫不经心问:“你刚才那么急着出去?”
手上还拿着一个破水杯,谁的?
“没什么。”时穗觉得那傻逼不值一提,也就没说,从抽屉里拿出数学卷子。
许朝暮将高一的空白数学考试卷复印了一份给她。
池宴还在看她,少女如同往常一样开始写卷子,但眉头微微蹙起,心里似乎有所困扰。
他觉得肯定有猫腻,毕竟那破水杯是黑色的,一看就知道是男生的。
时穗写了两道选择题,感觉到同桌还在看她,实在忍不住转过头,告诉他:“同桌,你太帅了,你这么一直看着我,我都静不下心来写题了。”
真诚,又带着点委屈。
池宴听话的收回了目光,得意洋洋地挑眉,这是他同桌今天第十六次夸他帅了。
时穗本以为中午的事,只是个无聊的小插曲,直到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她从班主任办公室回来,一进教室,就看到同桌和前桌正盯着她看。
怪怪的。
池宴没有睡觉,而是闷闷不乐的抱着胳膊,头发有些凌乱,降噪耳机歪到了一边。
严泽眼里闪着八卦的神采,告诉她:“刚才有个男的往你抽屉里塞了封信,快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时穗先是疑惑了一秒,有人写信?现在怎么还有人用那么老土的沟通方式?是不会用手机吗?
随后打开了抽屉,果真看到了一封白色的信封,拆开。
严泽的眼睛都扒在那封信上了,可惜只能看见背面,看不清写了什么,他催道:“快快快,上面写了什么?”
池宴忍不住也看了过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时穗看着上面歪七扭八的丑字,眉头皱了皱。
然后就把信纸塞了回去,淡淡说了句:“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呢?池宴收到过很多粉粉的信,当然明白同桌这是在隐瞒什么。
他想知道,但又不敢问。
问出口,就搞得自己很在乎她一样。
但不问,心里真的好痒,上课会睡不着的。
他看了看严泽,挑了下眉,示意他赶快问问。
八卦的严泽刚想问,就收到了来自老大的挑眉信号,一时间哑口了。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现在不敢随意揣测了,只能保险起见,沉默了。
空气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时穗整理抽屉书本的声音。
整理完抽屉,时穗抬起头来,眉眼弯弯毫不掩饰开心,望着池宴说:“同桌,我刚刚去老师办公室问了,她说我不用搬走了,等下个月再分班。”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这个月里,我们还是同桌,我保证不打扰你,可以吗?”
明明是自己求来的同桌,池宴还装作满不在乎道:“随便。”
至于吗,只是继续做同桌而已,高兴成这样,又不是真追到他了,以后真追到了,那得高兴成啥样。
耳朵有些发热,池宴用手挡了挡,装作天气燥热扇风的样子。
时穗见了,立马明白,拿起薄册子殷勤的给他扇风,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凉快了许多?”
靠得近了,少女身上的气息格外令人难以抗拒,若有若无,像是在引诱,有热气吹拂耳廓。
池宴脑子一麻,完了,耳朵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