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低头看她,语气带着点委屈,又酸的要死:“听说今晚你和裴朔旬跳舞了,不应该和我吗?”
时穗:“当然啦!”
池宴愣住,少女声音欢快,脸上扬起的笑容明媚。
原来她也想和他跳舞,这不是双向奔赴还能是什么!?
时穗接着说:“按照票数来说,本来应该是我和你跳舞的,但你今晚不在,刚好裴朔旬来了,好可怜的,他的舞伴官樱也不在,他邀请我了,那我就和他跳舞啦。”
池宴:都怪他,是因为他不在,所以时穗才看在裴朔旬可怜的份上和他跳舞的。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小四不足为惧’后,池宴:“那你今晚能和我跳舞吗?”
“不要。”
被毫不犹豫的拒绝,池宴:“为什么?”
“我不会跳舞,今晚踩了49次裴朔旬的脚。”时穗顿了下,“我不想踩你的脚。”
时穗低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池宴的鞋子。
一看就很贵,别说踩烂了赔不起,弄脏了都赔不起。
池宴愣了下,不想踩他脚是为什么?肯定是爱呀。
微凉的晚风吹来,少年的脸颊却浮起可疑的粉红。
他喉结滚动了下,目色灼灼看她:“可我想和你跳舞。”
太过直白热烈的目光轻而易举就能融化人的意志,时穗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迷糊了一秒,点了下头。
“池宴,那可要先说好,我不小心踩到你脚了,不要生气。”
“不生气。”
“那我保证轻轻踩你。”
“没事,踩死我也行。”
“?”
*
寂静无人,星星像是细碎的流沙铺满天际,天空很低,像是触手可及。
时穗回忆了下和裴朔旬跳舞时的舞步。
结果并没用,该踩脚还是踩脚。
“啊,对不起。”
“啊,怎么又踩到了。”
“我的脚好不听话,它不乖。”
“要不就手拉手转圈圈吧,靠太近真的好容易踩脚。”推开推开推开。
“……”抓住抓住抓住。
池宴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手忙脚乱,小声自言自语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在心里默数,被踩了36次,足足比裴朔旬少踩16次!
这证明了什么!证明时穗更舍不得踩他,更爱他。
他也舍不得松开她的手。
*
另一边,天台上,晚风吹散少年额前的碎发,露出精致的眉眼,他大半个身子掩于黑暗,显得落寞孤寂。
裴朔旬动了动手指,轻弹掉已经燃了半截的烟灰。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时穗的小人影,手紧紧被另一个男的牵着,靠得很近,错位拥抱。
上官樱打印完材料,上天台,刚巧看见这一幕,轻轻笑了:“裴朔旬,因为家族联姻束缚不能表露爱意,只能在阴暗里偷偷喜欢,怎么样,感到痛苦吗?”
裴朔旬回眸,淡淡瞥了她一眼:“上官樱,你今晚找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怎么了,我退出,特意提供情报让你和时穗共舞,你难道不乐意?”
裴朔旬沉默了瞬,低头看向时穗的小人影。
“谢了,我乐意。”
他声音很轻,空清寂静。
上官樱走到他旁边,双手扶着栏杆,缓缓说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朋友。”
大家都说她是高冷女神,其实只是社恐。
害怕和人打交道,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排斥。
害怕自己成为人群的焦点,所以从不参加集体活动。
可她骨子里却是喜欢八卦热闹的,现实里社恐胆小,网络上重拳出击。
她做事情效率极高,能独自完成很多事,可校园里的同学都是成群结队,女生上厕所都要搭个伴。
一个人的话就会显得格格不入,就会被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
她也不是没有尝试接触过别人,和别人做朋友。
但好尴尬呀,浑身感到不自在。
所以到头来,也就只有家族安排的两个朋友,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池宴,另一个,是半路杀出来的裴朔旬。
裴朔旬看她:“我知道,你不喜欢社交。”
“我只有你和池宴两个朋友。”上官樱叹了口气,冷声,“可你们两个,真是不把我当朋友。”
裴朔旬愣住,不明白她的意思。
上官樱双眸往下望去,看着底下的两人,道:“两兄弟为爱争风吃醋扯头花,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都不告诉我,真不把我当朋友。”
“你什么意思?”
上官樱忽的笑了下:“裴朔旬,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妨碍你追求真爱。”
“但是——”
她说:“但是我不会放弃和你联姻。”
天台空寂,大礼堂的热闹来自远方,过了好久,裴朔旬才轻声道:“我知道。”
——这都是我自作自受。
上官樱迎着风,任由晚风将她的长发吹散,她问:“裴朔旬,你当初接近我的时候,有想过她吗?”
“当然有,我没有一天不想她。”他的声音很柔很缓,叹了口气,裴朔旬笑了下,“可我没想到会那么快就重逢。”
“我和她隔了一千七百多公里,在我设想的故事里,我和她的久别重逢,应当是在我成为继承人,能够冲破裴家的阻拦去找她,有权利去保护她,我想我一辈子只能是她。”
可现在被他搞砸了。
裴家是个泥沼一旦陷入就难以逃脱。
而他的小青梅,身边群狼环伺。
上官樱冷笑一声:“呵,所以你就接近我,想要利用我成为裴家继承人?”
“是。”
他无比坦率,坦率到上官樱愣住。
她清楚,裴朔旬这人生了一副斯文样貌,待人温和有礼,可和他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他几乎不把人看在眼里,很少会有人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他很会社交,擅于伪装,她总是琢磨不透他真实面目。
这还是头回见他这么坦率,不用猜测他话里的真假。
后来,上官樱才渐渐发现,原来只要涉及到他的小青梅,他就从不说假话。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了会,裴朔旬问:“上官樱,你不也是想利用我继承上官家吗?”
上官樱低头,翻阅刚打印好的材料。
她内向又社恐,这样的性格完全无法继承上官家,要想获得最大的利益,就要和擅于交际的人在一起,合作共赢。
也不知裴朔旬给她家里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她家的人都很喜欢他,都认定了他。
“所以我们就该合作。”上官樱将协议递给他,“你只是裴家私生子,和池宴比起来没有胜算。”
“离开裴家,你更无胜算。”
“不过,我会帮你。”
“当然,可能我也帮不上什么,但我绝不会阻拦。”
“毕竟,我早就想看你们俩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