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返回府邸，在附近街巷的屋顶上有一人静候。

    他在等王书。

    赶在到达府邸之前女人与李卫在附近街巷口同王书会和。

    女人手中握着剑，在看到王书时候竟背到身后掩藏。似乎她并不像让自己大人看见。

    李卫先一步向前保护，女人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

    直到王书主动开口呼喊，女人才向前。

    王书言：

    “莫凌为何会和你在一起？”

    王书这话是同李卫说，但女人向前主动接下：

    “大人，在您离开的时候有一群可疑之人跟在您身后。出于您的安危而言我必须跟随保护！”

    王书似乎并不领情：

    “可你这保护也太过敷衍。我在望春楼你们可是不清楚吗？迟迟不见来，等我到府门前才见到你们。现在却再来告诉我你们私自外出是为了护着我？”

    李卫在一旁，半张的嘴巴似乎想要替女人辩解。

    是女人自己拦下。

    “是小女的错，大人责备的是。”

    在王书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神色消散。他自始至终都不解女人的顺从。

    这个总是穿着一袭棕色衣裳的漂亮女子并不愚昧，只是在面对王书时候显得卑微无极。

    碍于身份，李卫从未揭穿。

    王书的脾气太硬，将所有凭空而来怒火发泄给身边人是常有的事情。

    丝毫不在意，王书的脾性本就如此。

    当他踏入府邸的第一步，门外众多女子弯腰欢迎他的归来。

    当他彻底进入府邸，众女子起身，有两位在前的将府门掩上。

    此刻。

    一人从天而下落，最后平稳的落在王书的正面前。

    李卫倒是警觉，一瞬间挡在自己大人面前。见如此局势，莫凌往前进一步，拔剑出手，将利剑架在轻易闯进府内阻拦着道路之人的脖颈上。

    “何人如此嚣张！”

    莫凌质问着。

    “别紧张啊，问问你家大人。”拖着长腔，脸上带笑。男人不紧不慢的回答，双手皆交错着背在身后。

    他只身前来，没有带一丝利器。

    莫凌上下打量，见男人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看公子不似敌人？”

    躲在二人身后的男人终于认出来者。

    双手一边一个推开，用衣襟擦拭双手，干净后一手握着腕将另一只手托起：

    “今日拜访可是将军得知近日风声？”

    此来人是朝中某位将军的手下。

    “将军命我近日寸步不离大人身边，护着你的周全。”

    “可近日还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样啊！”王书不解，躲在暗处的那同谋之人为何紧张。

    来的这男人面色沉重，阴森难测。

    李卫自然反感：

    “既然是将军的人，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他的质疑并无道理，在往常日子，不乏有像他一般行事的黑衣男子潜入府中私下面见王书。但身手皆在自己之下，固能够发现，并且无需过度提防。

    但今日这人蹊跷，不但身手高强气息难料，态度更是强硬无礼的。

    只有王书见过这来者。

    但他却也并未与李卫解释，只是手附在这男人的背脊将男人迎入府，前往书房的方向。

    留下府门前的莫凌与李卫面面相觑。

    二人见这嘴脸再熟悉不过，倒也没再多追究。

    夕阳下落，王书身影不见。

    [皇城中]

    “大差不差，照如今局面来看，罗莲必然会对王书动手，只是或早或晚。”

    一个符合女孩儿个性的房屋，红绸环绕，几乎布满整个房梁。红木的桌凳正摆在最中央。沈安同女孩儿交谈。

    “我们可以同她合作？”时候还早，今日的任务已经结束。风折柳的意思是剩下的时间好生休息，明日去面见秦礼。詹一禾跟着回了沈安的房间。

    沈安说：

    “如果风公子没有反对的话，借刀杀人或许是当下让我们置身事外最好的办法。”

    “虽然知道罗莲与王书有仇，可她真的有能力只身杀掉王书吗？”

    “若是王书一人现身，罗莲完全没有压力。”

    “所以我们需要想一个将王书一人引出的万全策。”詹一禾犹豫，“但罗莲会答应吗？再或者，王书若是当真死于她之手，这件事我们是隐瞒还是宣扬呢？”

    不了解当下困局中所涉及的人物的性子，詹一禾不会轻易提出或许不合时宜的见解。

    等沈安的答案。

    她言：

    “罗莲这个人虽然心思深厚，但下手狠毒，敢作敢当。若她想要杀他，给制造机会她必然会动手，并且将这场诛杀昭告满城。”

    “她不要前程吗？会因此丢了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詹一禾问。

    “所以我们当下要解决的，不单单是如何将王书引出，最重要还是尽快将王书沾染私盐这一事昭告天下，坐实他非忠厚之臣的事实。这时候秦礼必然要配合我们有所行动，这样一来罗莲去对王书动手则顺理成章。”

    詹一禾敏锐，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事：

    “既然有本事在城中肆意妄为，想必他不会赤裸一人。若是把他逼急了，很难说城中是否有人会与他站在一条战线上面。这样……估计秦礼一直在维持的平衡会灰飞烟灭，瞬间崩塌。”

    这话不错，但凡王书出一丁点意外，城中不稳定分子皆会蹦出。而秦礼心忧已久的内乱必然会因此爆发。

    詹一禾与沈安严肃的对视。

    她们身后的屋门被人从后面推开。

    三只高挑的影子打在地面上，顺着看去，风折柳于中间带左右身边的冯明以及早已换回合身衣裳的江亭赶来。

    少年几人手里拎着不知哪里寻来的不符合皇城意境的肉包和馒头，热气腾腾的样子甚是诱人。

    “开饭！”

    清脆的声音，扑面而来的少年气息。江亭洋溢着热烈的笑冲屋内二位女孩儿招手，高举着装肉铺的纸包裹。

    三人靠近，将食物放在桌面上。

    风折柳默默忙碌着打开纸袋，将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呈在众人面前。

    江亭早早入座到二位姑娘的身边，冯明也随之坐下。

    二人在风折柳忙碌着时候极为自然的加入这场交谈。

    静听着沈安同自己言：

    “当下的我已经跟一禾掰扯明白，明日跟小君王的见面我们只要问他是否准备好了迎战。”

    “看你这般成竹在胸，可是打算对王书下手？”

    “对，我和罗莲有过约定，我会帮她找到机会杀掉王书。她一定会动手。只要小皇帝已经准备好，导火线的苗头也已经明了，随时可以开战。”

    “等等……”江亭听的涣散，有些话不是特别理解，追问着，“你说的导火线苗头是什么？”

    这一次詹一禾已然清楚，替沈安回答：

    “王书一死，城中贼人冒头，背后势力现身，对秦礼为帝王一事不满的离心者起，从而城中大乱。”

    “秦礼早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一举铲除朝廷里面甚至外面对自己不忠之人。等了这些年，那个重要的人终于出现了。”已然将带来的食物铺开，风折柳拍拍身上面并不存在的褶皱坐了下来。

    江亭猜测：

    “你口中那个重要的人就是罗莲？”

    这已然彻底说开，屋内人心里皆已透彻。

    罗莲这人不出自闻取国，更不来自闻取皇城。她与秦礼没有任何交集，所以她杀掉王书只能算是江湖人的狭义胸怀。

    但王书一死，城中却必乱。

    “因为他是明面上所有私盐的交通枢纽站。”詹一禾连连点头，认可这一逻辑，顺手拾起来桌上一片鸭肉往嘴巴里面塞，一遍言道，“他死了私盐运输会出问题，藏在背后的人从而现身。他死了同时也会被仍旧追随先君王的朝臣看下眼中，此来他们便知道秦礼要开始彻清身边人定然也坐不住。”

    所有的事情都会连上，一切会顺理成章的发生。而这全从罗莲必然会答应动手开始。

    一切说通顺，少年人暂且没了心事，终于可以安心享受这一场平静的聚餐。

    詹一禾提及题外话：

    “任你们猜，罗莲动手之后谁会站在秦礼的对立面？”

    眼珠圆溜溜的转圈儿，詹一禾稍加思索后自问自答道：

    “那个一直跟在秦礼身边不怎么说话的大监有点怪，而且今天他和我们说了奇怪的话。”

    风折柳却持有反意见：

    “那大监的话不似威胁。”

    嘴角残留的油脂和鸭肉的碎屑，詹一禾没来得及顾及，手里的猪肉铺一口一口往嘴巴里面塞。

    估计是每日吃着皇宫里的山珍海味太久没吃上这般油腻的食物有些想念，少女的嘴巴也倒是没腾出空隙来反驳身边人的话。

    于是点了点头，脑袋歪着看向少年，明亮的双眼冲他眨巴两下后化作弯弯两条。

    天生的甜美长相加持，这笑容融化人心的魔力詹一禾信手拈来。

    短暂的对视，风折柳躲开她的眉眼弯弯。

    女孩儿觉得无所谓，只是心里奇怪少年为何避开。

    ……

    迎来夜幕，没有彻夜长谈的打算。顺着窗照进来月光惊扰谈笑的众人，没有点燃的蜡烛让黑色渐渐弥漫。

    “我有点儿困了，先撤啦，你们也早些休息吧。”最后一句，吃饱喝足后的困意袭来，詹一禾正打算先行离开。

    旁的人也没有再留下。

    沈安起身点燃蜡烛，站在门框旁看众人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