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小筑里,肃王看着发呆的孙中怀,扔出手中的糕点砸在他身上,提醒道:
“喂!酒都洒了!”
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倾斜,美酒洒了一地,孙中怀都没有察觉。
他把酒杯一搁,喊道:
“老赵头,把我的书去搬出来晒晒太阳。”
老仆老赵愣了愣,很快就高兴的应下,兴高采烈地去了。
公子这都多少年没看书了,今日这位裴夫人可真是贵人啊!!
“书?你要看书?”
肃王都惊得坐直了身子,这还是他认识的孙中怀嘛?
相识九载,什么时候见他看过书啊!
“哎呀,收了个徒弟,总不能在徒弟面前露了怯吧。那小子可不是个善茬,问题刁钻着呢!以后,上午我会在书房看书,下午教徒弟,至于你,你随意。”
孙中怀起身,将酒换成了茶。
“不是吧!你不管我了?”
肃王一脸委屈。
这九年,他浪荡盛京,每天过得醉生梦死。身边只有孙中怀志同道合,最谈得来,他也经常躲在竹影小筑,好似这样前尘往事就不会来惊扰他。
可现在,唯一的好友都要浪子回头了。
那他怎么办?
“殿下,九年了,有些事情该过去就让他过去吧。人死不能复生,大殿下也不希望你一直沉溺在前尘往事中不能自拔。还是要向前看的。”
向前看?
他要怎么向前看?
九年前,大皇兄拥兵自重,举兵叛乱。
事情败露后,被父皇一道圣旨赐死了。
皇后悲愤难当,自请废后,自缢于永乐宫。
吕氏一族一夜之间被屠了干净。
他母妃江氏出身吕氏家臣,他自幼和大皇兄亲如兄弟。
当年事发之时,父皇念江氏情义、他年幼,又查清了他母子二人确实不曾牵扯其中,这才放他们一条生路。可这些年却也对他母子两个不闻不问。
肃王一想到当年惨案就痛不欲生。
可他除了整日吃喝玩乐,却也无能为力。
“向前看?前面有什么?本王这一生还有什么指望?当年父皇不杀我和母妃,已经龙恩浩荡了,我还有什么前面。”
“殿下,这么多年,您有没有想过,当年的案子或许有冤情?皇后和大皇子一向宽仁,怎么会做谋反之事?况且,以大皇子的地位,根本不需要谋反,只要假以时日,自然会被立为太子。”
对当天的事情,孙中怀略有耳闻。
“冤情?大理寺、刑部、大内全都查得明明白白,人证、物证俱全,大皇兄又供认不讳。中怀,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大皇兄是冤枉的,可惜……”
提起往事,肃王不禁唏嘘。
可惜,这么多年,他暗中查访,一点有力的线索也没有。想要替大皇兄翻案,难于登天。
……
欢哥儿拜师的事情一定,苏璃心头的大事又少一件。
如今,正房那边还在禁足,暂时也没什么幺蛾子。青山院又上下一心,两个孩子健康成长,就连裴珩也眼见的一日日好起来。苏璃心下不知有多快活。
要是能再有个自己的孩子,那就完美了。
苏璃摸摸自己的肚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到了晚间,她就开始小腹酸痛,不用说来葵水了。
颂枝心疼的煎了红糖姜茶,颂桃贴心的准备了一个小暖炉,让她放在小腹上。就连喜姐儿也吹吹小手,放在她肚子上,边揉边道:
“吹吹,吹吹,痛痛飞走了。母亲,你好点没?”
苏璃哑然失笑,喜姐儿实在太可爱了,还贴心。难怪他们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果然没错。
“母亲好多了。喜姐儿的魔法最厉害了!”
喜姐儿一听更卖力了,揉得都打瞌睡了,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看得众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李嬷嬷却不高兴了。
“还有几天就要重新正骨了,一旦正骨又要好几个月不能同房。小姐,你这葵水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李嬷嬷可是天天掐着指头算呢。
“嬷嬷,夏季的衣裳都做好了?”苏璃问道。
李嬷嬷一讪,道:
“小姐,你别嫌老婆子唠叨,子嗣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你越早怀孕,在侯府的地位才会越早巩固……”
见李嬷嬷又要开始说教,苏璃连忙让她打住。
她知道,嬷嬷是真心为她好,日日担忧她的前程,就怕裴珩突然一命呜呼了。
苏璃道:
“嬷嬷,这些我都知道。可世子如今身子如此羸弱,只怕精水质量也不高。就算勉强怀孕,将来孩子的身体也会先天不足。”
优生优育的理念,苏璃还是很懂的。
李嬷嬷听苏璃这么说,倒也是深觉有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老奴不是担心么?”
“嬷嬷放心,世子一定会一天天的好起来的。你没瞧见他这几天气色好多了?”
嬷嬷一想,倒也是。
世子比刚见的时候,可真是大变样了。那时候简直就跟活死人似的,想到小姐要和一个活死人同房,她也心疼。
不过,世子看着倒像个人样了,面颊也长了几两肉,看着不慎人了,还恢复了几分温润之色。
用小姐的话说,就是病娇美。
“那倒是。”
如此一想,也就开心了。出门和周嬷嬷、常嬷嬷聊天做针线活去了。
葵水一来,苏璃就蔫哒哒的提不起精神来。
一连几日都是吃了睡,睡了吃,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
裴珩见她整天很累的样子,嘱咐哑姑三餐给她多备一些滋补的汤汤水水。也收敛起心思不去打搅她,只每天默默的喝药、吃饭,大口、大口的吃饭!
……
侯夫人被关了几日,早就按耐不住。
这日听了如意汇报别院的消息,冷道:
“你做得很好。若是能让彦儿回心转意,彻底冷落了那个女人,我记你大功一件。将来彦儿回府之日,抬你做姨娘。”
如意面露喜色,连连叩谢。
“夫人,公子说还需要三万两银子。”
侯夫人一皱眉,
“怎么还要银子?不是刚给了一万两?”
如意趁机告状:
“夫人,公子用两万两银子都给那女人买了个铺子。这几天,又大把的银子撒出去,给那女人装修铺子、进货呢!”
侯夫人越听越不高兴。
这个姓柳的简直了,就是个祸害!
不过,儿子开口了,这钱还是得给的。
这时,钱嬷嬷进来,附在侯夫人耳边轻声耳语。
侯夫人越听越高兴,最后眉飞色舞道:
“当真?她当真去了流晶河与人幽会?可查出来那奸夫是谁?”
钱嬷嬷一笑,得意道:
“夫人,奴婢特意去那里看了。您猜都猜不着!”
“别卖关子!”
侯夫人嗔道。
钱嬷嬷一敛神,道:
“奸夫就是东阁孙大学士家那个不争气的长孙——孙中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