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山好水好,又正是盛产果子的时候。
一进了庄子,孩子们就撒欢儿地跑了。
苏璃在河边树下阴凉处,叫人搭了帐篷。
费老又细心的给了很多驱虫的药粉,众人沿着营地撒了一圈,这才放心地把裴珩抬出来。
然后各自散去该干嘛干嘛。
野外,阳光明媚,到处鸟语花香。
小河流水潺潺,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林间更是蝉声不断!
裴珩顿觉心旷神怡!
三年了,他头一回出来到侯府外头,闻着新鲜的空气,看着营地里众人嬉笑玩乐,顿觉生活无限美好!
“快来啊!这里有好多鱼!”
谢安在河边高喊一声,连衣服都不脱就扑通一声扎进水里了。
肃王看看老成持重屁股都不挪一下的欢哥儿,都快急死了,
“你怎么不去?”
欢哥儿摇摇头,“光天化日之下,湿身成何体统!”
靠!
这还是8岁的孩子么?
欢哥儿不脱衣服,他怎么看屁股上有没有胎记?真是急死个人了!
肃王朝着孙中怀使了个眼色,孙中怀忙道:
“欢哥儿,你这就不对了。殊不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中读来终觉浅,只有自己亲身感受过,才知其中真实滋味。”
“你若不下水感受一下河水的清凉,不感受一下我大启的物产丰饶,将来如何能写出真情实感的锦绣文章?如何能感同身受地为百姓谋福祉?”
“……”欢哥儿满脸问号!
这下水摸鱼还能有这大道理?
孙中坏面色一沉,拿出严师的姿态,道:
“去吧!”
欢哥儿皱皱小脸,赶紧应下。
肃王默默给孙中怀竖起大拇指!!
……
“还是孙先生有办法,三言两语就让欢哥儿下水了!”
裴珩扭头看着孙中怀。
两人属于完全不同类型的帅哥。
孙中怀风度翩翩,颇有魏晋之风。
而裴珩却剑眉星目,身型也更加高大魁梧。虽带了一些病态,可还是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严。
孙中怀忙道:
“裴大将军过誉了。我不过变着花样哄他去玩罢了!小孩子么,别读书读呆了!”
“先生过谦了。我家阿璃看好你,本将军自然也看好你!欢哥儿交到孙先生手中,我们很放心。”
裴珩今日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孙中怀和清风。
若不是他知道他俩是一对儿,只怕刚才看到苏璃和孙中怀那么热烈的打招呼,也是要和欢哥儿一样吃醋的。
毕竟,两个都是超级大帅哥。
裴珩又对着肃王道:
“想必这位就是阿璃说的清风先生了?”
“啊?啊!!是啊是啊!”
肃王忙不迭的应着。
外界都说裴大将军要死了,今日一见才知他风采依旧啊!
哪里就要死了?
小时候的记忆瞬间就涌上心头。
……
当年他也就十岁,正是和欢哥儿和谢安差不多的年纪,整天都幻想着能像大皇兄和裴珩一样,舞刀弄枪上阵杀敌。
每次他们要出发去军营操练,他都死皮赖脸地跟在他们后面不撒手。
“大皇兄,裴家哥哥,你们就带上我吧!我保证不给你们添乱!”
“小屁孩!才多大点儿就要耍刀?给你个弹弓玩玩先。等你长到十四,大哥就带你去!”
“当真?”
“当真!你裴家哥哥作证!到时候我再送你一把好刀!”
……
如今他都二十了,可大哥却再也回不来了,就连裴家哥哥也认不出他了。
肃王实在有些感怀。
裴珩其实早就认出他了。
只是肃王身份敏感,他又是护国大将军,现在私下见面实在不妥。
可若他只是清风,那就另当别论了!
双方各怀心思,互相尴尬地笑笑。
好在河边突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就见欢哥儿浑身湿答答的从水里钻出来,高高举着一尾鱼朝着这边大声喊:
“母亲,父亲,我、我抓着了!”
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得意和欢乐!
谢安也一个猛子从水里钻出来,哈哈大笑道:
“苏姨,瞧啊!我抓着一条水蛇了!晚上炖汤喝!孙先生,清风先生,快来啊!那边好多螃蟹还有虾,快啊!”
孙中怀和肃王对视一眼,和裴珩打了招呼就也下水玩去了。
一时间,小河里热闹极了。
“娘亲,吃梨。这是我刚摘的,可甜可甜了。”
喜姐儿迈着小短腿往这边跑。
李嬷嬷在屁股后面追,哄道:
“喜姐儿,走,那边还有好多花儿,咱摘花去啊!”
说着,就冲苏璃挤眉弄眼、呲牙咧嘴。
一下子,营地里就剩下了苏璃和裴珩二人。
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听着远处的欢声笑语,看着满目夏日风光,难得享受片刻二人世界。
……
“走吧,太阳快下山了。上岸回去换衣服吧。”
“走了走了,少夫人她们早已经回去了。还在庄子上准备了烤全羊。”
“烤肉?!”谢安巴不得立马飞回去。
而肃王心不在焉玩了一下午。却时刻不敢忘记今日自己的任务。
母妃说了,他们李家男子的屁股上都有一块红色胎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验证,欢哥儿身上到底有没有。
所以,当一群大男人小男人钻进帐中乱哄哄换衣服的时候,肃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当他明明白白偷看到欢哥儿屁股上那鲜红的印记后,更是顿觉天雷滚滚,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和他屁股上的一摸一样!
他踉踉跄跄的出了帐篷,独自一人来到僻静的河边。
暮色苍茫,他蹲在宁静的小河边放声大哭。
“啊!大哥!大哥啊!!我对不起你啊!啊!!!”
“好了,别哭了。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孙中怀跟在后头安慰。
肃王一把搂住孙中怀,嚎道:
“中怀,我有侄儿了。欢哥儿他真是我侄儿啊!我就说我的感觉不会出错的!啊!九年了啊!我……我……我对不起大哥啊!啊!!!”
“好了,收敛些!待会儿也别露出马脚!知道吗?如今既然找到他了,咱以后就好好补偿欢哥儿。还有裴将军一家,他们养育了欢哥儿这么多年,视如己出,都是好人啊!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让他们陷入困境!”
肃王连连点头。
不错!就是这个理,还是中怀想得周到。
他得好好想想,这事该怎么办?
……
那边,谢安擦着半干的头发,好奇地看着河边又哭又笑又搂又抱的孙中怀和肃王二人,嘿嘿嘿直笑。
“笑什么?”欢哥儿捅了一下他。
谢安神秘道:“瞧,他们两个像不像一对儿?”
“有病吧你!”欢哥儿瞪了他一眼。
“哎,听说有些男人天生就不喜欢女人,就喜欢男人!”
“……”
“喂!我说真的!裴欢,你小心点,刚才我看见那个清风一直盯着你的屁股看呢!色眯眯的,看完都激动的哭了!喂,你别走啊!喂!……”
……
庄子上宰了一头羊。
苏璃正给大家烤全羊。
羊肉被炭火烤得滋滋冒油,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哈哈,再撒上我苏氏秘制调料,这味道就正宗了。”
苏璃挽着袖子,也不知她神神秘秘的往羊肉上头涂了些什么、撒了些什么,顿时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众人很不争气的跟着口水直流。
就连肃王也跟着心情大好,暂时将认回侄儿的惆怅抛诸脑后,不顾形象的割了一块羊肉大快朵颐。
一边吞一边还囫囵道:“香!真香!少夫人,你这手艺简直比樊楼的大厨还好!就凭这,你就能开间酒楼!我保证宾客盈门!”
欢哥儿闻言,想起谢安说的话,默默的挪了个位置,离清风远一点。
谢安也十分捧场,吃得满嘴油,
“嗯嗯,苏姨您要是开酒楼,我天天叫人来光顾。”
苏璃对自己的手艺是很自信的。
这些前世的美食,哪一样拿出来不得亮瞎他们的狗眼?
烤全羊哪哪都有,不过这苏氏秘制调料么,嘿嘿独此一家!
开个酒楼么?
不用开,裴珩名下现成的就有。
“既然你们都这么喜欢,这样,我改天把这烤全羊写到将军名下酒楼的菜谱里,你们想吃随时去就是了!”
“真的?”
“嗯!”
苏璃笑着割了一块肥瘦相间的,放在裴珩的嘴里。
裴珩下意识的想要用手来接,结果众人就看到他的手动了一下。
裴珩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喜姐儿却眼尖,腮帮子鼓鼓的就喊了出来:
“动了!动了动了!父亲,您的手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