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学堂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孔锦走进学堂,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但他并未多想,只以为学生们还在讨论昨日的新式灌溉技术。
郑同窗却一反常态地早早来到学堂,手里拿着一叠纸,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他看到孔锦进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挑衅。
待钱夫子姗姗来迟,郑同窗立刻起身,走到讲台前,恭敬地对钱夫子说道:“夫子,学生昨日夜观天象,偶有所得,想与大家分享一二。”
钱夫子捋了捋胡须,略感诧异地看了郑同窗一眼,但还是点头应允:“准了。”
郑同窗得到允许,便将手中的纸张分发给在座的学生,随后清了清嗓子,开始侃侃而谈。他所讲的内容,正是孔锦昨日讲解的新式灌溉技术,从原理到具体操作,几乎一字不差。
学堂里一片哗然。学生们看着手中的纸张,又看了看孔锦,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孔锦更是震惊,他不敢相信郑同窗竟然如此大胆,公然抄袭他的成果。
“这……这不是孔兄昨日所讲的内容吗?”一个学生疑惑地问道。
“是啊,我也记得清清楚楚,的确是孔兄先提出来的。”另一个学生附和道。
郑同窗却丝毫不慌乱,他冷笑一声,说道:“诸位同窗,这灌溉之法乃是我苦思冥想多日才得出的结论,孔锦昨日不过是在课堂上旁听,如何能证明是他先想到的?”
他的话,让原本就有些怀疑的学生更加动摇。他们开始窃窃私语,看向孔锦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有些学生甚至开始指责孔锦,认为他沽名钓誉,剽窃他人成果。
“孔锦,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郑同窗得意洋洋地看着孔锦,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孔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如果他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的声誉将会受到严重的损害。
冯举人此时也来到学堂,他原本就对孔锦不满,如今看到这一幕,更是幸灾乐乐祸,在一旁煽风点火:“孔锦,你若是真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否则,就乖乖承认错误,免得丢人现眼!”
一些村民也闻讯赶来,其中就包括孔锦的邻居宋铁匠。宋铁匠为人老实,但容易被人煽动。
他听到周围人对孔锦的指责,也开始怀疑起来,对着孔锦说道:“孔锦啊,你要是真的抄袭了别人的东西,可就要好好反省啊!”
面对众人的质疑和指责,孔锦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环顾四周,看到一张张怀疑、鄙夷、甚至愤怒的面孔,心中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愤懑。但他知道,此刻他不能退缩,他必须为自己辩护,为自己正名。
他缓缓开口,语气坚定而有力:“我从未抄袭过任何人!这套灌溉技术,我早在数月前就已经构思成熟,并且在之前的讲学中也曾提到过其中的部分内容。”
孔锦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钱夫子身上,“夫子,您还记得上个月我讲解水车原理时,曾提及过如何利用虹吸效应提升灌溉效率吗?那正是这套技术的基础理念之一。”
钱夫子略一沉吟,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微微点了点头。这给了孔锦一丝希望,他继续说道:“当时我因为时间关系,并未将整套技术详细讲解,只提到了核心概念。而昨日的讲解,不过是将之前的想法进一步完善,并补充了具体的实施步骤。”
郑同窗见钱夫子有所动摇,心中暗叫不好,连忙反驳道:“夫子明鉴!孔锦所言纯属狡辩!他之前从未提及过任何与新式灌溉相关的内容,分明是听了我的讲解后,才临时拼凑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说辞。”
他转头看向身旁几个平日里与他关系密切的学生,使了个眼色,“你们说,我是不是早就跟你们讨论过这套灌溉技术?”
那几个学生立刻心领神会,纷纷站出来作伪证。“没错!郑兄的确早就跟我们说过这些,我们都可以作证!”
“对啊,我们都听郑兄讲过,他还给我们看过图纸呢!”
几个狐朋狗友一唱一和,说得煞有介事,让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学生们更加倾向于相信郑同窗。
孔锦看着这几个颠倒黑白的家伙,心中怒火中烧,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此刻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拿出确凿的证据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空口无凭,”孔锦冷声说道,“你们说郑同窗早就跟你们讨论过,可有什么证据?图纸呢?拿出来看看!”
那几个学生顿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们哪里有什么图纸,不过是受郑同窗指使,信口胡诌罢了。
郑同窗见自己的伎计被识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强词夺理道:“图纸我已经销毁了,毕竟这是我的心血,我担心被人偷学。”
“销毁了?”孔锦冷笑一声,“真是巧啊,你的图纸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销毁了。我看,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图纸,这一切都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
双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学堂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学生们也越来越困惑,不知该相信谁。
钱夫子一直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他虽然年事已高,但心思却依然敏锐。他看得出来,郑同窗和他的几个朋友言辞闪烁,漏洞百出,而孔锦则显得镇定自若,逻辑清晰。
他缓缓开口,试图平息这场争论:“孔锦,你既然说自己早就构思了这套灌溉技术,可有证据?”
孔锦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决定胜负的时刻到了。他目光坚定地看向钱夫子,缓缓说道:“有!我……我……”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缓缓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布包上,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布包里,静静地躺着一卷……
布包里,静静地躺着一卷泛黄的竹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卷竹简上,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是……”钱夫子疑惑地接过竹简,缓缓展开。
竹简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字,记载着各种关于水利灌溉的设想和图解。虽然字迹略显稚嫩,但内容却异常详实,从水源的选取、渠道的挖掘,到水车的建造、虹吸效应的运用,事无巨细,一一阐述。
而最关键的是,在竹简的末尾,清楚地写着日期:去年十月初八。
去年十月初八,正是孔锦刚入学堂不久的时候。
钱夫子仔细地翻阅着竹简,越看越是心惊。这卷竹简的内容,与孔锦昨日讲解的新式灌溉技术几乎完全一致,甚至更加完善,其中一些巧妙的设计,就连他这个饱读诗书的老夫子也从未见过。
“这……”钱夫子抬头看向孔锦,眼中充满了震惊和赞赏,“这真是你去年写下的?”
孔锦平静地点了点头,“正是。这卷竹简,是我闲暇之余的一些想法和记录,原本打算日后慢慢完善,没想到却成了今日证明清白的证据。”
郑同窗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怎么也没想到,孔锦竟然真的早有准备。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钱夫子将竹简展示给众人,朗声说道:“诸位学子,这卷竹简上的日期和内容,足以证明孔锦的清白。他才是新式灌溉技术的真正原创者,郑同窗的指控纯属诬陷!”
围观的学子们纷纷传阅着竹简,议论纷纷。
“原来真的是郑同窗抄袭孔锦的啊!”
“真是没想到,郑同窗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孔锦真是太厉害了,竟然早就想出了这么精妙的灌溉技术!”
虽然真相大白,但仍有部分同学被郑同窗之前的污蔑影响,对孔锦还是心存疑虑。他们窃窃私语,眼神闪烁,似乎还在怀疑孔锦的清白。
“这竹简会不会是伪造的?”
“是啊,谁知道这上面的日期是不是真的?”
“孔锦之前从未提及过这些内容,会不会是他临时赶制出来的?”
这些质疑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像针一样刺痛着孔锦的心。他明白,流言蜚语的威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即使他拿出了确凿的证据,也无法完全消除人们心中的怀疑。
孔锦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苦涩,他知道,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他平静地收拾好竹简,转身离开了学堂。
夕阳西下,将孔锦的身影拉得又长又瘦。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会招来如此的非议和诬陷。
“孔锦!”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孔锦回头一看,只见冯举人正站在不远处,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孔锦,你真是丢我们村的脸!”冯举人语气严厉,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身为读书人,竟然做出这等抄袭之事,简直是斯文扫地!”
孔锦眉头紧锁,他没想到冯举人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他定了罪。“冯举人,事情并非如此,学堂里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是郑同窗抄袭我的……”
“哼,一派胡言!”冯举人根本不听解释,粗暴地打断了他,“钱夫子老眼昏花,岂能辨别真伪?你休想狡辩!”
他背着手,踱了几步,语气愈发尖酸刻薄,“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整日里鼓吹什么新式灌溉,哗众取宠!如今更是做出这等丑事,真是败坏我村风气!”
冯举人唾沫横飞地数落着孔锦,全然不顾孔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冯举人,我敬你是长辈,但你如此不分是非黑白,实在令人心寒。我孔锦行得正坐得端,无需向你解释!”说罢,他不再理会冯举人,径直离去。
冯举人看着孔锦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转身朝着村里走去。一路上,他逢人便添油加醋地讲述着孔锦“抄袭”之事,将孔锦描绘成一个品行不端、沽名钓誉的小小人。
孔锦的名声,在村里迅速败坏。原本对他敬佩有加的村民,如今也开始对他指指点点。就连平日里老实的宋铁匠,也对孔锦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孔锦啊,”宋铁匠站在自家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路过的孔锦,“冯举人说的……是真的吗?”
孔锦脚步一顿,看向宋铁匠,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宋叔,你也不信我吗?”
宋铁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冯举人说的有鼻子有眼,我……”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孔锦的肩膀,“唉,好好反省反省吧。”说完,便转身回了屋。
孔锦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却丝毫驱散不了他心中的阴霾。他明白,流言蜚语就像野草般,一旦蔓延开来,就很难清除。他必须找到一个更有效的方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挽回自己的名声。
回到家中,孔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反复思考着对策。他意识到,仅仅依靠一卷竹简,并不能彻底消除人们的怀疑。他需要更强有力的证据,更震撼人心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想起自己来自后世,掌握着许多先进的农业知识。或许,他可以将这些知识运用到讲学中,用实际成果来堵住悠悠众口。
想到这里,孔锦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铺开纸笔,开始认真地准备下一堂课的内容。他要用更精彩的讲解,更丰富的知识,让所有人信服,让所有人明白,他孔锦,不是沽名钓誉之徒,而是一个真正想要改变这个时代的人。
夜深了,孔锦房间的灯火依然通明。他伏案疾书,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仿佛在谱写着新的篇章。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钱夫子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孔锦,开门,我有事与你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