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谦脸色煞白,额头青筋直跳,下颚绷紧,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珠珠,可能是我今早去码头搬大米,出了一身汗,为了赶早,给你买下最美的绢花,所以来不及换衣服。”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朵粉色绢花,虽然不珍贵,但胜在精致。
众人一听,嫌弃改为了赞赏,愈发夸赞周安谦的深情,开始催促谢曦和原谅他,仿佛她不同意,就是嫌贫爱富,小肚鸡肠似的。
谢曦和轻挑眉心,哟呵,学聪明了,开始卖可怜了。
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她用沾过洋葱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瞬间泪水盈眶,眼睛泛红,故作忧愁的叹气。
“周公子,你心有沟壑,岂会看上我这个胸无点墨的花瓶,你若真喜欢我,又岂会在花朝节当众折辱我。”
“今日所为,绝非你心中所愿。”
“可是因为,伯母的燕窝鱼翅断了供应,心中不满,逼你前来?”
刚欲辩解的周安谦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得皱紧眉心,满眼的讥讽,你每次送来的都是珍贵药材的边角料,哪来的燕窝鱼翅。
可想到亲娘的叮嘱,只能压住脾气,温声问道。
“珠珠,我娘身患重病,燕窝鱼翅虽滋补,可与救病无益,你可是记错了。”
谢曦和一愣,
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不由得表情复杂。
李氏,你可真是够狠心的,为了树立清高自傲的人设,连你儿子都骗,怪不得周安谦都不惦记我的好,原来,都是你在中间捣鬼。
怪不得,她每次送去珍贵药材,燕窝鱼翅时,周安谦从未在场。
她以前还当周安谦脸皮薄,不愿意被人说是吃软饭的。可如今看来,你是故意支走周安谦,不想让他知道我的付出。
呵呵。
你难道不知道周安谦与我成亲的好处吗?
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欲,故意破坏我与周安谦的关系,你这是拿你儿子的前程赌啊。
想到此处。
谢曦和攥紧了拳头,你不是立人设吗?
那我便揭穿你的真面目,到时候你的宝贝儿子得知真相,发现他那贞烈贤淑,自立自强的母亲,是一个手段龌龊,卑鄙下流的白眼狼。
我倒要看看,周安谦还会不会如此愚孝!
“周公子,你可令人查查我名下药铺,酒楼的记录,每月送去你家名贵药材,山珍海味,都是单独记录在册的。”
“若是不信,可问问你的邻居,虽说不是每次都碰上,但也是知晓的。”
“再或者,你可查查你母亲院前的柳树,可是时常散发一股中药味,可请精通医理的大夫闻一闻,便知药材种类。”
“其他药材还有边角料,可百年人参,价值不菲,只会完好无损的售卖,不会有什么别人不要的残渣。”
最后一句话,臊得周安谦惨白的脸色瞬间通红,将他最后一丝遮羞布彻底掀开,他身子踉跄一下,几乎站不稳。
他大步上前,侍卫正欲将其拦下,谢曦和却摆摆手,任由周安谦的大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臂,明明很痛,可看着周安谦痛苦挣扎的表情,她却是爽极了。
“你说的不是真的!”
“我娘说了,你每次送去的药材虽然珍贵,但都是别人不要的边角料,她不愿受嗟来之食,你却非逼着她吃,想要挟恩图报。”
“她日日流泪,病情加重,但不想我受你桎梏,熬夜为你缝衣服,想要还你的恩情。”
“我的娘亲,怎会是你口中忘恩负义,谎言连篇的小人!”
“谢曦和,她这辈子已经够苦了,你放过她吧,她视自尊名节如命,若是被世人辱骂揣测,她会活不下去的……”
话尽,
周安谦屈膝下跪。
膝盖重重的跪在地上,垂下高傲的头颅,屈辱的脸上满是哀求。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对谢曦和怒目而视,若不是谢家护卫够多,可能百姓手中的鸡蛋菜叶子,还有地上的石头都砸到她的身上。
“谢三小姐,虽然谢家势大,但也别太过分了!”
“欺负这么一个孤儿寡母,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将蛮夷全部杀光啊。”
“将你读书人逼成这样,谢三小姐,你的良心能安吗?”
……
汹涌而来的辱骂声此起彼伏。
朱雀街上的其他权贵家的大门纷纷敞开,不少人走出来,想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连晚荷也小声提醒道,大夫人已知晓此事,命她赶紧处理好,不然定会家法伺候,以平息百姓怒火。
谢曦和冷笑。
她自是知道谢家如今多爱惜名声,若是能换取百姓夸赞谢家好话,他们恨不得让她以死谢罪。
可如此危境,她却极为淡定。
“口说无凭。”
“来人,去将全京城的大夫都请来,再拿着爹的令牌,去宫里将王院首请出来,我谢家虽势大,但还没有到只手遮天的程度。”
“诸位可随我们一起去周公子府上探望,看看其母亲是否生病,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哪怕是周安谦也不说不出半分反驳之言,嘴角噙着冷笑。
“珠珠,你若先走收手,还能保全声誉,莫要再任性妄为了,我娘绝不会骗我。”
看着自信满满的周安谦,谢曦和笑着没说话,毕竟要留着嘴巴吃瓜。
谢家侍卫的手脚利索,没过多久,便将全城的大夫请了过来,宫里不止王院首来了,还跟着另外两名太医。
“咳咳,谢三小姐,谢家侍卫进宫时,沈太傅刚好与陛下商议政事,听闻李娘子之事,十分好奇,陛下便另派了两名太医,想要验清此事,还请见谅。”
王院首摸着白花花的胡须,有些讨好道。
没办法,谢家势大,连他这个太医院的院首也不敢得罪。
沈太傅?
谢曦和敛去满腹心思,福了福身,温声道:“劳烦王院首了。”
王院首一愣,这谢三小姐也不像别人所说的跋扈张狂啊。
谢曦和扬声道:“今日劳烦大家替我作证,事后,定会好生感谢大家。”
晚荷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众人眼睛放光。
周安谦怒斥:“你是在贿赂!”
谢曦和气笑了。
“周公子能理所当然的麻烦别人,我可不好意思。何况这点钱算什么?于周公子而言,可能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重金,可于我而言,不过是少买一根簪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