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散去之后,船只在附近打转找了半天。
可哪还有岛屿了?
魔物更是连根毛都没有。
雨修文呢,也彻底失踪了。
仿佛先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可看到破损的船体,看着身上的伤口,谁都知道,那不是梦,不可能是。
这下他们更相信,先前是莫名进入了一个秘境。
房间里雨修文的床还空着,余留着一点他的体温。
千织瘫坐在地,说不出话来。
修文呢?
修文去哪了?
她无法保持冷静,把头埋进被子里,压抑着哭音。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就差一点就到了璃月,为什么他就…
商队的人看着她,再三迟疑,终究是没有上前,摇头叹息。
唉,可怜。
刚刚有了婚约的未婚夫遇险,尸体都找不到,多么可怜。
黄昏,船只靠岸,到达璃月港。
千织木然地跟着商队住进旅馆,眼睛都哭肿了。
悲伤的事往往接连不断,一夜过后,千织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他的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我的未婚夫,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忘记了!”
她声音沙哑,抓狂地问着商队其余人。
商队的大家露出困惑的表情,面面相觑。
他的名字?千织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呢?
他不就叫…
一个人刚要开口,却愣住了。
对啊,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忘记了,所有人都忘记了。
千织头发凌乱,像是寻找救星一般翻出婚约书。
对,婚约,婚约上有他的名字…
“…
男方:(漆黑一片,看不清字迹)
女方:千织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带着莫名的怒火、绝望与悲哀,千织愤然捶地,砰的一声,她的拳头通红。
钻心的疼让她的手颤抖,她又哭又笑,嘲笑自己,哭诉命运,“为什么啊…”
——————
两天后,千织跟着商队继续赶路。
一路上比之前还要沉默寡言。
没有人去打扰她,大家都知道她的心情不好。
这次倒是并没有在野外遇上什么魔物,一段时间以后,顺利抵达枫丹。
千织是个坚强的人。
哭泣只会让她停滞不前,她她要做的仅仅只有努力在枫丹立足。
那也是他曾经群期盼的。
她做到了。
千织屋的名字比她更早返回稻妻。
无论别人如何评价她,都不可否认她的成功,她的实力。
只是在闲暇的午后,她常常会自顾自地掏出那张婚约,想要看清那个人的名字,可惜做不到。
他的样子也如同云烟一般在脑海里消散了。
与稻妻的联系有些困难,好长一段时间后,才把信送到家中。
不出所料,薰和凌也忘记了他的姓名容貌。
他们也问起了此事。
回信时千织迟疑了许久,在房间内踱着步子,终究还是把他死去的事说了。
她不知道他们看到信的内容时是怎样的表情,也不愿去想。
与她大概当初不会差太多。
好久以后她再次接到来信,内容由父亲凌撰写,上面只是让她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别太难过。
没有再去问他的事。
或许他们想问,但觉得不能再问,因为最难受的想必一定是千织。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再提了,问再多除了更让彼此加伤心,别无作用。
“唉…”
疲惫时,千织幽幽地叹了口气。
如果他还在,大概就会上前提醒她休息,或者默默给她泡一杯咖啡了吧。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决定来到枫丹,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带着他来枫丹,一切是否会有所不同?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做出当年的决定,让更多的人看到她的衣服,欣赏她的衣服,确实是她的梦想,她做到了。可身边已经没有那个人分享她的喜悦。
那么这样的话,这份喜悦,与随之而来的忧伤,哪个更深呢?
外人常说她无拘无束,行事随意。
朋友也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舒服她的。
千织想,他们也许是对的。
唯一能束缚她,唯一可以改变她想法的人,死掉了。
死在一场诡异的迷雾中,只记得他的背影。
他说,雷暴中的雷霆针对着他,那岛屿上的魔物也是因为他而出现。
所以后来岛屿才无影无踪吗?
这是神明的恶作剧吗?他何曾触怒过祂们?
思念过深时,脑海里总是这些问题。
没有人能够回答,或许那个人也说不清楚。
神明赐予其神之眼,再将其命剥夺。
因为他,千织想,没准自己对神明的看法,也带上了一点憎恨与警惕呢。
——————
清晨,阳光撕裂云朵,闯开帘布,照在千织沾着泪痕的脸上。
眼皮轻轻颤动。
红色的眼睛带着水波,犹如玛瑙般剔透。
“修文,雨修文。”
她猛然坐起,于是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对,没错,他叫雨修文!
还有他的样子,他的声音,她全都记起来了!
心里似乎有一道声音,它说,璃月,在璃月你会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
也许是因为幻听,也许是因为思念过深。
不过都无所谓了。
记得他就是璃月人,正好璃月最近要过海灯节,哪怕是当作寻找新衣服的灵感,她也要去一趟璃月。
千织行事,只需要一股冲动。
突然间想起了他,已经无法让她冷静。
“等等,婚约书!”
千织慌慌张张地下床,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打开上锁的保险柜,在一个盒子里拿出了那张略有点泛黄的纸。
“…
男方:雨修文
女方:千织
…
”
原本的漆黑一片重新清晰,显示着那个人名字。
糟糕,有点想哭…
千织小心地把婚约书放回盒子里,然后把头埋在手臂里,鼻子发酸。
璃月,璃月。
她今天就要出发去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