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翻了不止一倍。
马车也颠簸的愈加厉害。
“阿绕,对不起。”云唐抱着简绕,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能够舒服一些。
都怪他!
旁边一方素白罗帕,俨然沾了几点鲜红。
是他莽撞了。
伤到阿绕。
简绕倒没什么,比初次那种痛弱多了,只不过这家伙一直道歉,哎,就不能换个词么?
“我想喝点水。”她眼尾还熏红着,藏有湿意,需要润润喉。
“嗯,那阿绕先坐好,慢点哈。”云唐扶正她,空出两手给她倒茶。
风炉好长时间没添碳,快要灭了,不过铜壶里的水还热着。
吹了吹,喂给简绕喝。
简绕清冷眸子看了看他,心说自己没有那么虚弱,不过对方一脸讨好地笑,不伺候就会内疚,行吧,喝两口。
云唐放下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抚向她胸间。
还来?!
简绕面沉如水,八风不动,瞳孔却在微微震颤,这家伙,以为这是哪里?一次两次不够,没完没了是吧?
在出其不意点晕他和疾言厉色呵斥他之间,简绕刚刚选定前者,便听耳畔传来满足和欣喜的低沉声音。
“阿绕,你还戴着。”
简绕感觉了一下,发现云唐摸的是衣衫里落在双峰间的同心球。
“嗯,你没戴?”
“戴了!”
云唐连忙从脖子里拉出合欢佩。
定情信物怎么可以不贴身佩戴呢?
所以,阿绕是不是没有厌他?弃他?
方才温存,余韵犹在,个中美妙,只有相爱的人才能体会。
“阿绕,别走好不好?”云唐祈求般道。
“走?”简绕想了想,“我去买马车和马,没跟你说,吓到你了?”
云唐垂眸:“还有昨夜……”
彻夜未归,的确不对,简绕道:“昨夜我只是在屋顶喝酒,哪都没去。”
在屋顶?云唐猛地抬眼,那么近的吗?而自己是有多瞎,走到院子里了,都没看到屋顶上有人?
彼时心神不定魂不守舍,别说屋顶上有人,就是旁边有个人,他都不一定看得见。
“阿绕为什么喝酒?”
其实想问,为什么不开心?
简绕眸光稍稍飘移,老脸微红。
能是为什么?
醋了呗。
“咳……”简绕手背抵唇清咳一声,“你好像,很崇拜明央。”
“将军?”云唐张口就道,“大流没人不崇拜……”
话到此处,就算是个大傻子,也该悟了。
云唐突然失笑,狭长眼眸都眯成了一条线,白牙露出两排,从无声轻笑,到畅怀大笑。
简绕:……
勉强还能稳得住。
她目不斜视,清清泠泠,淡漠无情,执一杯茶轻抿,仿佛吃醋的不是自己。
笑罢,云唐更委屈了,心尖更痛了,原来阿绕就是这般看他的啊!
简直气哭。
将人气哭的简绕:……
你还不如笑话我呢。
放下茶杯,举袖帮他拭掉滑落在下颌上的泪,凑上去吻了吻他唇角,行了,别哭了。
“侯爷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发誓今生要为他做三件事,第一,出师即入御明军,毕生所学为国所用。”
“勇威侯他很强大,我以为除了这件事,我不会再做别的事来报答他。”
“谁料想,人有旦夕祸福,挂帅岚月渡成了他的死亡路。”
“所以我可以做第二件事了,竭尽所能护送其子嗣流放朔谯,明贞明举自作孽,那一脉我放弃了,就剩将军值得追随。”
“第三件事我也想好了,如果我还能活着,就助将军安顿下来,如此,报了侯爷的救命之恩,此生再不亏欠于人。”
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有始有终,人生无憾。
他想的好好的,哪里知道简绕想岔了!
难道他是一个为了救命之恩就毫无分寸的人吗?
像那明贞,也只给过三次机会而已,后来简绕没有将明贞一剑穿心,他也是要一包毒药撒下去的。
救命之恩怎能和儿女情长混为一谈?
啊!
阿绕不会以为自己和她之间的感情是恩情吧?
别说,简绕一开始还真这么想来。
当初便预感这想法若被云唐知晓,定然气哭,果不其然,瞧,气得多狠,哭的多惨!
不想理人那种。
简绕从没想过男子的眼泪竟有这么多。
默不作声的掉,令人心疼。
“小唐……”
云唐别过脸去。
“小唐……”
云唐心说现在倒喊的欢,以前可是只有那一夜才喊过。
简绕醋了一回,方才还被……却莫名感到理亏这是什么逻辑?
天大地大,眼泪最大,谁哭谁委屈。
哄。
“小唐,咳,你说的句句在理,有情有义,男儿本色,做三件事嘛不就是,第一件和第二件,你都做好了,第三件,我陪你,可好?”
简绕气质清冷,浅眉淡眸,搭眼一瞅是个无情相貌,谁能想到,她的薄唇是暖的,指尖是暖的,心也是暖的呢?
唯予一人暖。
云唐并非占理,而是简绕对他太好了,底线一降再降,令他忍不住任性,忍不住放肆,忍不住想要更多纵容和温柔。
他悄无声息攥住那方沾了血迹的罗帕,偷偷藏在袖子里。
——
前不久的晰河城,车水马龙,街头熙攘,客栈、饭庄、酒肆人声鼎沸,市集、坊间、里巷繁华似锦。
简绕在此城囤了不少马车、骡马、衣衫、布匹、膳食、药材……
短短一月,晰河城的城门被从外面钉了板子死死封住,明央破门而入,城内枯叶乱飞,灰土漫天,无人清扫多日。
店铺或闭或关,万籁无声。
门口的幡布寂寥地垂着,偶有风过,才撩起一角。
街面上有些散落的摊子和车架,却没有人和马。
这是一座死城。
无一活物!
终究还是来晚了。
三名差役顿时站立不住,这说明他们的家人已经遭难。
长街尽头出现一抹黑影,发出低低的吼鸣。
事到如今,没人再对虫尸人陌生,他们长剑出鞘,不用明央发出“杀”的指令,就一腔悲愤地冲了上去。
石猛紧随其后。
明央更是身如离弦之箭。
尽头的黑影开始是一两个,后来十几个,接着一群一群,四面八方!
赵起一扣腰间革带上的鹅首玉带扣,呛啷出鞘一柄纤细软剑,杀意腾腾。
飞凰将军和乘安王都亲身上阵了,鹰公公怎敢坐享其成?
他并非普通内侍,而是帝皇的近身之人,剑术已至一流,鹰公公这个名字,还是帝皇挑他出来时,见他鹰钩鼻有狠戾之气,金口御赐的呢。
云唐那柄短剑也亮出来了,它第一次参战,发出兴奋剑鸣,然而注定被用来自保。
雷宏阔和十一名护卫不甘落后,长剑齐出,几乎交织成了一面天罗地网。
简绕一弹仙刀浣千秋,四尺寒刃划破长空,神兵利器它为尊,一刀可斩万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