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今日比较热闹,因为是云霁的休沐日。
本来云霁要让后厨做顿好吃的给最近热爱读书的女儿补一补,结果她说有约要出门。
云瀛盘算了一下手头的熏香,她照着名帖里的人数准备了一些放在锦盒里。
然后又每份附上了一张熏过香的信纸,上面写了一些祝福的吉祥话。
时辰差不多了,她让小桃带好伴手礼,准备出门。
萧溪尘正在前院的凉亭里与父亲下棋,看见她的身影,便站起身问她是否要出门了。
云瀛点了点头,说今日休沐,你和我爹就不要处理再公务了,多放松放松。
萧溪尘眉眼柔和的点了点头,坐下继续琢磨棋局。
云霁任由女儿出去玩,这一个月她只顾着读书,实在是闷坏了。不过,他还是给旁边的亲随使了个眼色,那名小厮便跟在她们后面也出了云府。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着,时间宽裕,索性她就撩开窗纱看看两边的街景。
都城繁华,店铺林立,小贩的叫卖声夹着烟火气,与她在古装剧里看到的场景别无二致。
约摸半柱香后,望星楼到了。
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的巷子里,旁边已经停了不少外观华丽的马车、轿子之类的出行工具,从外形大致能分辨出主人的地位,云府算是不太张扬的那种,但用料考究,符合她爹现在的身份。
云瀛被小桃扶下车,走到巷子口时看见一个通体乌黑的马车停在最边上,这马车......怎么有点眼熟啊。
她来不及细想,季落落站在望星楼的前厅下,已经眼尖的看见她从巷子口走来了,她容貌出众,身着大红色的牡丹暗纹纱裙和暗绿色印花披帛,样子十分华丽。
“阿瀛,阿瀛!我在这里!”季落落眉眼带笑,冲着她摆手,大声喊道。
云瀛也摆了摆手,快速走了两步,上前环抱住她。
季落落的身型比她还娇小,很容易就能把她整个人环抱住。“她们到了吗?”
“到了到了!今儿特地为你设宴,谁敢晚到就是不给我季落落面子!”她佯装霸气,表情却是娇憨可人。
望星楼的生意一向火爆到令人垂涎,小半年没来光顾,一楼大堂座无虚席,这还没到晌午呢......
云瀛今天也穿了一身暗红色襦裙,上面附了一层浅色的薄纱,金色花纹的抹胸搭配红色披帛,发髻上缀着一支红宝石步摇,配合着这热闹的气氛,她抬起裙摆,随季落落一同上楼,小桃紧随其后。
季落落订的是二楼最大的包房“云香阁”,这个“云”字就很妙,所以一向是她们小姐妹聚会的首选。
拉开木门,云瀛最先看见的是坐在中间弹奏的墨轩,他也穿了一件红衣,黑色长发垂在身后,有两缕发丝自然的挡在额前,肤白胜雪,琴音绕梁,风雅浑然天成。
她心底震动了一下,神色却看不出异样,这怎么能是烂桃花呢,明明是极品芙蓉花!
墨轩起身向她微微点头行礼,眼眸里隐了一丝哀伤。
云瀛的喉咙忽然有些干涩,不论如何,那日口出戏言的是她,几个月不来的也是她,如今一见总不能太小家子气,她也连忙微笑回礼。
见云瀛有了回应,墨轩便继续坐下弹奏,眼神却偶尔看向她这边,旁人兴许察觉不出来,可她的感应一向很准,那道灼热的视线今人无法忽略。
人已到齐,八位妙龄少女围坐成一圈,后面站着各自的侍女们,一屋子小姐妹凑出更多小群体各自聊天,好不热闹!
小桃见她家小姐招手,赶紧将装熏香的篮子拿过来放在圆桌上。
姑娘们一个传一个的都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有位穿紫色衣裙的女子拿着那页信纸说道:“瀛姐姐,你这字可是请了先生练过?”
听她这么一说,季落落也拿起来仔细瞧了瞧,“确实好上很多啊,你这一个月成绩斐然啊!”
黄衣女子问道:“瀛姐姐,父亲今日还在训斥我的字,这位先生姓甚名谁,可否引荐一二?”
众人齐看向云瀛,她尴尬一笑,不就练个字么,姐妹们的反应有些过度。
云瀛眼神飘向那信纸:“这个是......这个是我拿着萧溪尘的字贴练的。”
什么?谁?萧溪尘是谁?
众人闻言有片刻都是呆愣在原地,季落落却蹙眉思索,突然眼前一亮,她站起来大声道:“萧溪尘啊,姐妹们,是那个状元郎!”
“那不是瀛姐姐的未婚夫婿吗?”
“你们见过面了?他长得如何?”
“快说快说!”
“让他过来啊,我想见未来姐夫!”
“......”
七嘴八舌声响起,房间内的气氛立刻热烈到屋顶都要被掀翻。
无人留意到琴声似乎消失了一阵。
只有季落落留意到了,她虽说已经不对墨轩那么着迷了,可感情还是有的。她瞄了一眼墨轩,连忙出声止住众人的询问,自己亲自问云瀛:“你老实交待,要不然今日走不出这扇门!”
众人齐点头。
云瀛无奈道:“萧溪尘目前在云府作客,这就是全部。是我爹让他来的,与我无关啊!”
众人不依,非要听更多细节。
云瀛佯装不悦:“说好了今天给我庆祝,你们到底是请我还是请他?要不然我走,换你们的状元郎过来?”
眼神扫了一圈,妹子们都委屈得低头无言。
季落落出声打起了圆场:“好啦,今儿是给阿瀛庆祝,要想问未来姐夫的事情,我们等下次对不对啊!”
“对对对!”紫衣女子对季落落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你!
云瀛也举起酒杯,大方回应:“行,那今日不醉不归!”
女孩子们这才发觉她是假装生气,一个个又重新恢复了活力,你一言我一语,热热闹闹地聊开了。
墨轩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眼底的悲伤却无人能感知,他今日本来是另一场演奏,可听闻云瀛要来,就与其他乐师临时换了场子。以前她总来的时候,他反倒没有察觉出什么,可一晃数月未见,才明白这异样的情愫,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明知前方无路,却渴望能再靠近一步,可如今,便是这一步也无法迈出了。
她就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