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云瀛想好如何处理那块烫手的璎珞,很快都城的说书人又有了新段子:苏鸣逃婚了!
那日东市街头人群熙攘,同一时间有几个说书人手持折扇,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苏大公子的“英勇事迹”。
据说,这位苏大公子,自幼便才情出众,文武双全,却不愿被世俗的联姻所束缚。
面对家族安排的婚事,他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离家出走,去追求自己心中的自由与真爱!
周遭百姓们听得津津有味,有的感叹大公子的勇气与决心,有的则猜测他究竟会去向何方,更有甚者,开始编造起他与江湖侠女之间的爱恨情仇。
不过也有人猜测说,苏大公子的失踪或许并非那么简单,保不准与朝中势力斗争有关。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传言,真相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云瀛第一时间就悄悄向云霁打探此事,可连一向八卦的她爹也不太清楚这背后的隐情。
苏鸣虽贵为宰相之子,却没有入朝为官,也没听说他有什么风流韵事,这在都城这些高官后代里都可以说是洁身自好了。
而自打那个与苏鸣议过亲的林若瑄嫁入了冀王府后,倒也没听说他与别人议过亲,何来逃婚一说呢?
云瀛推算了一下日期,搞不好那日在聚贤楼,苏鸣见过她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了。
她拉开抽屉,看着那个精美的锦盒,感觉脊背有阵阵寒意袭来。
若苏家有心查探,想必很容易就知道苏鸣在聚贤楼单独见过她,她可不想与这些权贵们扯上关系!
靠在书桌前单手扶额,她感觉头更痛了。
夜幕降临,初秋的风带了一丝凉意。
门被轻轻叩响,云瀛一惊,起身问道:“何人?”
没有回应,只是门被那人缓缓打开,一个黑色身影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阿离?”云瀛看向他的身后,确认就只有他一人后,才松了口气。
阿离是看见侍女们都下去后才来到门前的,他步履轻盈,几个大步便走到书桌前站定,脸上有着少年特有的自信与张扬,微微垂首对云瀛行礼道:“云小姐,王爷让我来告诉您,关于苏鸣失踪的事情,您无需再过分担忧。”
云瀛瞳孔微缩,这也太可怕了!他是如何知道她在担忧此事?
阿离也知道她定有疑惑,继续解释道:“都城司暗中调查苏家,自然也知晓苏鸣的一举一动。他在聚贤楼见过您的事,王爷是知晓的。后来王爷亲自去了一趟聚贤楼,交待何掌柜不得与任何人泄露您与苏鸣见面一事,因此苏家不会查到您的头上。”
云瀛抬头对上阿离的视线,问他苏鸣的下落。
阿离说,王爷有交待,若是云小姐问起便可全盘托出。
原来,苏家早年怕引起君家的忌惮,便一直未让苏鸣走仕途,这样日常也方便行事。
前阵子苏家派苏鸣去了趟西疆,初衷是秘密联络那些曾经与苏家并肩作战的旧部势力,意图共同应对即将到来的变数。
西疆之地,虽偏远而荒凉,却也是一些前朝遗留势力的藏身之所,苏鸣此行对苏家来说意义重大。
北燕王室素来对大盛朝周边势力的一举一动保持高度警惕,视任何可能威胁其地位的行为为眼中钉。
而且北燕的谍报网络十分发达,他这一去便刺激到了北燕王室。
他们本来就嫌苏家行事拖拉,迟迟不肯起事。
现在苏家此举意图不明,若真与西疆势力联手,岂不是要白白将原本属于北燕的好处拱手让给别人?
于是,北燕王室派了一批死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都城,连夜将苏鸣带出城外,向远离都城的的乌州方向疾驰而去。
此事做得极为果决,完全没给苏家一点商量的余地。
云瀛听得心中一沉,苏鸣被带走为质,必定会加速朝堂变数,她爹已经官至一品,不能说一点影响也没有,尤其是太常寺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干净,需小心行事。
苏鸣若是回不来了,苏太后应该乐见其成,毕竟这样苏相就只能一心扶持冀王,只不过表面上还是要做些营救的举动的,否则也怕寒了亲哥哥的心。
但苏相又怎会甘心儿子流落在外,甚至受北燕人的折辱?搞不好还会怀疑苏太后与北燕暗中勾结 ,毕竟冀王已经长大成人,她为自己儿子筹谋,拿苏鸣做利益交换也不是没可能。
如此一来,他们苏家内部的矛盾也会逐渐摊开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所以北燕的人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将人绑走的?”云瀛大为震惊。
“......”阿离也摸不准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索性不再接话。
能让苏家内部产生嫌隙,对圣上来说无疑是事半功倍,只要不危及朝政,都城司自然不会阻拦,甚至还会送他们一程。
云瀛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论如何,君星渊能想到为她扫清后面的麻烦,还是好的......主要他今夜没有亲自来到她这里,总算顾及到了她当下的处境。
不对!云瀛猛然回过神,掐了自己一把。
她发现自己像一只被虐惨了的野兽,那人这才给了她一点甜头,她便快要忘了之前遭受的种种,这可不行,她可不能忘了他才是那个最大的麻烦!
在同一时间里,一个让君星渊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睿王府。
一名戴黑色斗笠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悄然在王府门口,护卫第一时间将人围住后,此人却动作优雅的递出一张拜帖,请求见王爷一面。
拿着如此正式的拜帖,却又将自己搞得神神秘秘的,护卫们也摸不着头脑,只得接过拜帖后派人进去通传。
君星渊打开拜帖,见到落款处的名字也颇为意外。
朝廷在决定征召李文君后,按规定他周围的关系都是要暗查一遍的,都城司不是没查过墨轩的来历,只不过并未有可疑的地方,所以君星渊也只当他是普通的琴师。
再有,凌州虽匆匆一见,但这人言行未有出格之举,想来这人与云瀛的关系也仅仅是朋友而已。
于公于私,这人都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本来无需忧心。
可是如今他既然亲自登门,想必就不只是要做个琴师那么简单了,他究竟想要什么?是敌还是友?
君星渊放下拜帖,冰冷的眼眸隐着一丝狠辣,对护卫低声说道:“带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