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灵 骨
作者:花落知秋   神隐之:龙之印最新章节     
    我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扬,快乐是会传染的。突然,雷鸣般的响动盖住了莺歌笑语声,一屋子的人都停,所有的目光都看过来,我的脸刷的一下红到脖子上。她们呆愣了会,继而又扭笑成一团。

    末景对身着粉色衣裳的侍女春儿吩咐道:“春儿,劳驾你准备些食物送进来,姑娘想必是饿了。”春儿抿嘴轻笑,姿态优雅地退了下去。一提及美食,我不由得双眼一亮,但仍旧努力保持着一副文静端庄的模样。

    不多时,春儿手捧着精美的食盒,轻快地闪了进来,远远就闻到那一股令人垂涎的饭菜香味,我眼巴巴看着顿时口齿生津。几位小女孩,嬉笑着合力移开床畔那座庞大的屏风,仿佛揭开了晨曦的序幕。瞬时,温婉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慷慨地洒满屋内的每一寸空间,留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房间平添了几分生机与暖意。

    那一条条轻如鸿毛,薄如蝉翼的纱幔,无风悠然自起舞,丝丝缕缕交织在一起,如同轻绕的云烟,又似迷离的幻境,美得竟让我失了神。我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移向房间的其他角落,这一瞥几乎让我惊魂失守,“这,这里真的是卧室吗?……”我双目圆瞪,满是难以置信。

    面对着眼前这个广阔的空间,竟足足有近两百平方米,而这仅是作为一间卧室使用,怎能不令人瞠目结舌?室内陈设之简约,除了少数几件不可或缺的物品外,别无多余之物,尽显极致的朴素与空旷之美。

    光可鉴人的漆黑大理石地面,犹如一面深邃的镜面,完美映照出上方精雕细琢、图案繁复的屋顶,每一处细节都被细腻地投射在脚下,宛如另一片颠倒的微观世界。四壁皆由沉稳的黑木精心铺设,色泽统一,雕琢别具,木质清香浓郁扑鼻,令人心身愉畅,恍如置身幽林之中。

    “我能参观一下这房间么?”

    还未等她们回复,便呆愣地从床上摸索着下来,就在一脚踏空的瞬间,幸亏被几位女孩以眼疾手快地速度搀扶住,这才避免了尴尬地摔个狗啃泥,她们同样呆愣愣地看着我,一脸的惊讶与不解,那表情和我心中的困惑不谋而合,满是难以置信的好奇。

    漆墨般的大理石,凉而不冰,我光着脚四处打量着,若大的空间更显得自己的微不足道,然而,我却钟情于这种空旷的感受,特别是当一切都干净得近乎无瑕,仿佛连空气都带着清新,若不是少了只胳膊,我敢在她们注视下轻松翻几个跟头,享受那份自由与不羁。但若论及卧室,这样的布局却又不合我意,私密领域,我还是偏爱那紧凑而温馨的格局,让人感到被安全和温暖包围。

    一道道耀眼的光芒穿透了那层轻盈飘渺的纱幔,宛如天际最璀璨的星辰指引。当我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层薄纱时,眼前的景象再度让我的心脏猛地一跳,震撼之余,只剩下无言的惊叹。

    这座建筑的独特之处,在于其内部空间构形宛如一尊巨大的筒状天井,自下而上,直贯云霄,估测高度不下数十米,其间弥漫着一股透骨的阴寒之气,仿佛能直接穿透衣物,冷冽直抵心扉。四周墙壁之上,匠心独运地嵌入了各式黑木制的古董展示架,这些博古架不仅造型各异,更显工艺之精妙绝伦。每一个架子上,无不满满当当地陈列着各类奇珍异宝,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的繁复细腻,精雕细琢;有的简约质朴,不失大气;更有甚者,或是流光溢彩,璀璨夺目;或则暗淡内敛,藏锋于拙。此番景象,宛若一个微观宇宙,包罗万象,每一件展品都独一无二,各具风华,这样的壮观与繁华,实非我这尘世俗人所能轻易想象,更勿论亲历目睹了。

    我愣愣地伫立着,心中猛然被无尽的哀伤与痛楚所淹没,泪水瞬间崩溃,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我蜷缩着身躯,缓缓弯下腰去,对自己的这种突如其来的强烈情感感到困惑不解,仿佛这一切都毫无缘由,莫名其妙地发生。

    “姑娘!”耳畔响起一个细微却关切的声音,我缓缓侧头,发现几个小脑袋好奇又担忧地凑近我,她们天真无邪的脸庞上写满了不解,其中一只小手轻轻触碰我脸颊上的泪珠,看了许久直至水迹消失。

    “请问,这是哪里?”我恍然如梦境中猛然觉醒,疑惑地询问道。

    “姑娘,请莫要惊慌,来来,我们边用膳边细聊……”末景满面歉意牵着我迈向桌案,那食盒中飘散出的饭菜香气萦绕不散,又一次撩拨起了我的味蕾。

    食盒呈宝塔造型,共有九层,顶部镶嵌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约莫拇指大小,宛如点睛之笔,增添了几分灵动与高贵。食盒体积娇小别致,雕刻细腻,通体色泽深邃,宛如深夜之墨,沉稳高雅。食盒四壁则巧妙地嵌入了五彩斑斓的小碎石,这些绚烂的石粒在幽黑的底色上更是熠熠生辉。

    春儿对着食盒顶部镶嵌的珠子用手指轻轻一点。那食盒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宛如一朵绚烂的花朵在静谧中悠然绽放。它不急不缓地朝八个方向伸展其精致的层次,每展开一层,便显露出更为细腻的结构——九个小格均匀分布于每一层,错落有致。

    在每小格里又各自放了不同食物,食物细碎袖珍,色彩斑斓,因体积过于细微,一时之间难以辨认其真实面目。虽是如此,但却仍然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它们仿佛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而非供人食用的佳肴。我不由自主地抬眸,环视周围那一圈女孩,她们的脸上无一不挂着惊异与赞叹的神色,毋庸置疑她们与我一样为此震撼。

    春儿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轻巧地从发间摘下一枚精致的发簪,复又举至那颗柔和发光的珠子前,轻轻一点。霎时间,那一个个错落有致的小格子像蝴蝶般从食盒中脱离而去,眨眼间,只见各类佳肴,无论荤素,悠悠然自食盒中飘逸而出,轻盈降落在桌面上。而这案桌,似有灵性,随着一道道菜肴的降临不可思议地扩张开来,从容接纳着每一份美味,直至八十一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每一盘皆是正常分量,尽数陈列其上。此时的景象,蔚为壮观,令人叹为观止,原来卧室之广阔,并非无故。

    我们已退却桌案数丈之遥,面对众多菜肴,女孩们兴奋至极,期待之色溢于言表,我与末景相视一笑,她再次拉着我入座,细心地为我添饭加菜。正当我准备举箸品尝时,猛然间发现女孩们只管含笑着我,并无用膳之意,我满怀疑惑地望向末景,心想或许是餐桌上有着主宾之分,尊卑有序的习俗……

    “姑娘,请安心享用,不必理会她们……”末景笨拙又别扭地用筷子戳了一块斑驳金黄的东西送进我嘴里,“这可是尘世间的至味之宝,我们大公子特地跑尘世间为姑娘精心寻得而来,我们并非肉糜之身,无福消受……”我嚼着嘴里的臭豆腐,泪水滂沱,这熟悉的味道朴素又遥远,心肺之尖,涌起阵阵别样痛楚,浑身轻颤,不能自己,哆嗦着手,急不可耐地抓起手边的食物,胡乱往嘴里送……深埋于记忆中的片段随着泪水汹涌而至。

    望着眼前丰盛的宴席,每一道菜肴都承载着家乡的记忆,那些味道仿佛将我拉回了一个渐行渐远的世界——我的故乡,一个许久未曾触碰却又深埋心底的地方。我边哭边吃,或坐、或站,或行走,直至双腿无力,累瘫在地。即使双眼因泪水泛滥而红肿干涸,内心那份深刻的伤痛却依旧如利刃般锋利,无法被疲惫所慰藉。

    “春儿姐姐,这活死人为何又如此?她眼里流出来的又是何物?我们都不曾见过!”一个细小又压抑的声音,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薄雾,弱弱地从不远处传进我耳膜。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春儿正悄然无声地朝着那群女孩,慌里忙张地急摇着手,生怕被我听了去,下不了台面,毕竟是被请来的客人,礼节与体面尤为重要,任何不当之举都可能显得失礼

    我想见你家大公子,方便么?”我置女孩们不理,泪眼婆娑地看向一脸困惑的末景,心下已然有了清晰的方向。

    闻此言,末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瞬即恢复了常态。只见她轻轻抬手,一盘色泽斑斓、香气扑鼻的美食便轻放在我的眼前。她轻声细语,温柔地道

    “嗯,不急不急……姑娘先用膳,膳后我让春儿陪你出去欣赏一番美景,您意下如何呢?”她以一句得体的话语恰到好处地作出了回应。

    眼前这位末景,十七八岁的光景,美丽如同清晨的露珠,弯弯的柳眉,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细长的眼睛在眨动之间,透出一股聪明伶俐劲,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晕,一对娇嫩欲滴的双唇如带水玫瑰。

    在碰了一个软钉子后,我默默低头继续吃着,心中泛起一阵凄凉。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样的时代,就连妖兽都能将人情世故演绎得淋漓尽致,而我,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活了大半辈子,却似乎仍未参透其精髓……

    窗外,阳光犹如细丝般温柔地洒落,柔和明媚。春儿轻手轻脚地将餐桌上剩余的佳肴细心归置到精致的食盒中,熟练娴静。随后,她又领着一群女孩们,步伐轻盈,仿佛春风中摇曳的柳絮,悄然无息地退出了房间。

    “姑娘……”末景的声音在背后轻轻响起。我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继续迈步向前,朝着阳光最为灿烂的方向行进。那露台的护栏设计得颇为巧妙,虽低矮得仅及小腿,却每一根柱子都显得既粗壮又雕琢精美。

    “虽不知,他们邀请我前来的真正意图,但如此盛情款待,想必不至于对我心存恶意。,既然这小妮子不想让我见她的大公子,可我叶南飞岂是遇阻即退之人?无需急于一时,我定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去见这位目前看来有可能帮助我回家的人!有希望总是有盼头的嘛!”想到这里,我蓦然转身,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末景见此景时似乎有些愕然,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迈开步伐向我走近了几步。

    “姑娘,可否要小憩片刻?”她见我摇头,随即提议,“那下去四处走走否?”我闻言探身向外望去,方知自己身处高楼之上,足有四五层。我沉吟了片刻,摇着头向着刚才的筒子楼走去,决定再次体验那股莫名而强烈的情感冲击,再分辨分辨两种不同的心痛究竟有何异同之处。

    “姑娘----请留步!”末景急急拦住了去路。

    “陀·窠妖灵之气太过于强盛,而你身为凡人肉身,又丧失两魂,留在那里对你极为不利,万一有个闪失……被沧溟神侍责罚于倒还算是小事,要是惹了大公子不开心,那才是罪过呢……”

    “你们大公子比沧溟神侍还凶恶残暴么?他会怎样对你们?”见末景如此这般描述,我不禁有些尴尬,不便再挪动半步。此时,春儿引领着一众女孩,手上捧着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水果,依次进入房间,她们将这些水果精心排列在桌面上,瞬间,整个房间弥漫开一股清新甘甜的气息。

    “这些都是我家大公子特地从尘世间精心为你挑选而来,望姑娘能尽享其味!”一个嘴角还残留着菜渍的女孩,眼巴巴望着案桌。“面对美食谁能抵挡得了诱惑呢,又何况是女生?想必是我刚刚的失态,吓着她们了……唉,真是失礼之至!“

    “啊——居然还有榴莲哎!”当看到案桌上那个浑身长满刺的大家伙,惊讶的程度大概堪比鲁滨逊初见未知岛屿时的震撼吧,我几乎是飞奔而去。见此情景,众人见状便纷纷聚拢,随着我的手势和指示,春儿小心翼翼地剖开了榴莲,刹那间,一股独特且难以抗拒的馥郁香气溢散开来,引得众人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展现出榴莲无可比拟的魅力。我感激地看向春儿替我剥壳取肉之劳。

    为了弥补先前的失礼,我故作矜持,坐在案桌前不动声色。不出所料,那群小女孩的好奇心似乎已达到顶点,她们目光中闪烁着迫不及待的光芒,几乎能感觉到她们那股压抑不住的兴奋,连哈喇子都快滴到地面之上了,“来吧,让我们一起托着大公子的福,好好尽享其味,也让我这个穷鬼见见世面……哎———若是大家都不动手,那我也不独享了……如果大公子将来责怪,一切责任由我独自承担,就说是我执意要求你们遵从……”语毕,我悠然地倚卧在黑亮的大理石上,姿态闲适。

    此话一出,氛围便热闹了起来,本就是一些活泼可爱之人,哪还顾得上其他,纷纷围拢上来,开始畅快享用美食,“你们两位小姐姐怎么说?”我顺势将目光转向末景和春儿。她们相视一笑,随即便坐了下来。见状,我满意地拿起一块榴莲,细细品尝起来。

    “你们可曾知晓,沧溟神侍邀我至此的真正意图?据他言说,乃是受沧溟帝之命寻觅于我,既未详述所为何事,又不曾露面亲自相告……”我边说边不经意地观察着她们的反应,话语中带着一丝微妙的探寻。

    “实不相瞒,我们也都一无所知。那天,沧溟神侍将你从那个小小的水球中抱出来,交到我们手中,只留下了一句‘好好照顾’,便转身离去了……”末景边吃边说,语气中带着一丝云淡风轻。

    “末景姐姐所言极是,实际上,我们早已有所预感,近日内必有贵客造访百里府郡。果不其然,没过几日,姑娘您就翩然而至了……”春儿腮帮子鼓鼓的,粉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捂着嘴,生怕嘴里满满的食物会不小心掉落出来

    “早已有所预感?为啥?”我下意识,两眼四处张望搜寻,这时,一块丝滑的织物悄然递了过来,它看起来轻柔而细腻,我将手伸了过去,没想到那织物竟异常神奇,一接触我黏腻的手掌,就仿佛有无形的清泉流过,瞬间,手上的污渍消失得无影无踪,却丝毫没有半点水气。

    “这是鲛绡!”春儿像是洞察了我的心思,轻巧地从那女孩手中接过那片织物,转而温柔地拭去我嘴角的污渍。“姑娘你看,这屋里所有的织品,乃至我们身上穿着的衣物,无一不是用珍贵的鲛绡织就……”

    “大公子一出关,身体尚在康复之中,便迫不及待踏足尘世,归来后立即命人前往鲛族,采办上等鲛绡,织就这些前所未闻、前所未见……姑娘所用之物,因此,我们推测,近日内必定会有贵宾造访……”一名女孩边说边往嘴里送了一粒果子,抢先回答道。

    我瞥见床上堆满的被褥与被单,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温暖。

    “你们大公子为人如此温文尔雅,就连我这个陌生人也这般热情,你们自不必说了,来来来,你们继续尽情享用……”我不自觉地打了个饱嗝,随即站起身来。景末见状,也随之起立,“姑娘要休憩么?”我摆了摆手,径直向陀·窠走去,出乎意料,这一次她没有出言阻拦,只是静静地尾随在我身后。

    “这里就是藏宝阁吗?”我望着眼前那座雄伟壮观、气场逼人的博古架,心虽依然泛起难以名状的痛楚,但却已不再像先前那样情绪失控。

    “这……罕见之瑰宝,其价值也定然难以估量吧!”我嘴里嘟囔着,目光流转,上下贯注,惊叹于眼前众多的奇珍异宝,这每一件皆是无价之宝,价值连城。

    “稀世之珍宝?姑娘,在这陀·窠里,并无有什么珍贵的宝藏!”景未望着我,脸上满是困惑,显然无法领会我的意思。

    “这藏宝阁叫陀·窠吗?那上面摆放的不是奇珍异宝那会是……?”我指向那座气势恢宏的博古架询问道。

    “没错,在陀·窠的每一个格子里,都精心陈列着灵骨。它们来自不同的妖兽,各异的修为、性格与品性,从而形成的灵骨也是形态万千,各不相同。但它们有一个共通点——无一不是我家大公子手下的败将。”景未虽说得轻描淡写,但言辞间流露出的骄傲与自豪,如同潜流般在她脸上粼粼闪烁,难以掩饰。

    “灵骨?可是,一旦灵骨被取出,妖兽不旦会丧失毕生的神力与灵力,更为悲哀的是,它们将丧失修行为妖道或兽道的可能性,永远沦为低等的牲畜道,供有能力者捕食吞噬。”

    “姑娘怎会知晓这些?”景未愕然道。

    我同为一惊,生怕自己说漏了嘴,便支吾着回答:“我,我道听途说的……如若你不介意,可否再多告诉我一些?”冷不丁被她一问,倒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不自觉地四处张望,眼神飘忽不定,这时才意识到宽敞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景未,那些女孩们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

    她略微沉思,便缓缓启唇。

    “我们的灵骨自母体之中便已开始铸就,母体的强盛直接决定了胎儿之中灵骨的茁壮程度。我们会在母胎中汲取其灵力与神力,早早开启了修行之道,待落地之时,已是修为匪浅了,灵神之力相较于其他妖兽而言,已然超凡。不同妖兽降世的时辰也各不相同,有的历经几十万年的漫长孕育,有的仅需一两天便能成型,更有甚者,仅仅几个时辰,便能迎接世间的第一缕光芒……当然,孕育期越短暂,往往意味着母体的神灵力较为薄弱。这样的母体难以用自己充沛的神灵力去充分滋养腹中胎儿的灵骨,迫使它们提早分娩以确保自身的性命。而这些早早降生的妖兽幼儿,若缺乏足够的保护与滋养,很可能会沦为更强悍的大妖兽的食物,命运多舛。”

    我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景未,生怕漏了一字半句。

    “确切地说,灵骨对于妖兽而言是修行的根本至宝,是存储与转化神灵气的关键所在,还蕴含着它们独有的血脉之力。唯有拥有了灵骨,它们方能汲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就能凝练出至高的灵丹——那是妖兽体内灵力浓缩的内丹,对妖兽的修为有着极大的助益,甚至能够引发体质的根本性变化——由自己的喜好变幻出不同的形体。”景未微微一笑,透露出一丝神秘。

    “假如妖兽的内丹——也就是它们的灵丹被夺取后,又会发生什么情况呢?”我禁不住好奇地脱口而出。

    “嗯---灵丹被夺取后妖兽所有的神灵之力皆化为乌有。若灵骨尚存而失了灵丹倒还能重新修炼,若灵骨不在,连重修的机会都没有……然而,妖有妖道,兽有兽行,都有其生存之道,强行夺取灵丹、抽取灵骨,终不为天地所容之事,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

    “噢----原是如此-----!”我终于把灵丹与灵骨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理顺了!望着陀·窠那庞大无比的规模,这得有多少妖兽的修行在这里戛然而止。由此可见,这大公子性情不仅是残暴乖戾,而且还是一位超级变态扭曲的收藏家——他的喜好,竟是构筑在他人的生死存亡之上,这种近乎病态的癖好,实乃骇人听闻。

    我倚墙而坐,心中的痛楚犹如细流汇聚,变得清晰分明——竟然是怜悯之痛。我深知这份怜悯之痛绝非源于我的内心深处,而是另外一个人的情感冲击——尘缘宿引,她还未离去,只是她在我体内隐藏得更深更隐秘,我如此这般假想着,若非如此,我无法寻得任何理由来解释这突如其来、莫名却又真切的感受。

    “姑娘——我们离开此处!去休憩片刻,可好!”景未弯下腰,眼中的忧虑显而易见。我恍然大悟,她宁愿面对沧溟神侍的责难,也不愿意目睹大公子动怒的情景……无论何人面对此事,皆难掩内心恐惧,抽离灵骨,较之直接陨命,更为酷烈,残忍非常。

    望着景末那稚气未脱的小脸,从她的言辞间可以捕捉到她对大公子情感的复杂纠葛。一方面,她对他怀有深深的自豪感,是她心中的光芒,是她前行的道路;但另一方面,那难以言喻的畏惧也萦绕于她的心头。

    尽管我的心头仍缠绕着众多疑惑与不解,但此刻却了无生趣想再去刨根问底。在景未的搀扶下,我缓缓迈向那宽大的床榻,每一步都显得如此沉重。突然,一缕清冷的夜风透过窗棂拂面而来,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抬眼望向窗外,只见夜空如绘,星辰点点,已然铺满了整个天幕,月色如细雨般悄然流淌倾洒,四周沉浸于宁静之中。

    “春儿---”景末连呼数声后,才见她匆匆赶来,步伐慌忙。

    “已是夜凉如水,为何还不掌明珠?”景末见春儿只身前来,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悦,“其他人呢?都跑哪里去了……”

    “景末姐姐,我这就掌上明珠……”言毕,春儿玉指轻扬,霎时,幽暗空旷的房间变得明亮而柔和。原是,无数拳头大小的灯珠交错着镶嵌于深色大理石之下,此刻都纷纷亮起,犹如点点繁星,璀璨夺目,光彩熠熠。而在床架顶端,更是巧妙地镶嵌了几颗更为硕大的灯珠,越发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温馨而高贵。

    “景末姐姐,望您勿要责备。我们在从大公子处赶来的途中,意外遇到了比尸姐姐……她提说,三公主那里人手紧缺,情势紧急,我尚未来得及向您禀报请示,她便已将所有女孩带往那边了……”

    “比尸?”景末沉吟了片刻,猛然惊呼出声。

    “春儿,你糊涂了么,三公主现身于虺渚,那里与我们相隔何止千山万水,更何况,她们虺族势力庞大,族人繁盛兴旺,哪能跑我们这里来借人了……”

    “啊----!”春儿闻言两眼发直,颓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