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桃酥叫道,“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吗?”
她的话优先于行动,惊诧后桃酥便自己探查,那另外一人的秽力波动消散了,余留一点残痕,似是水边将平静时的那一点波澜。
“你这样多久了?”余归宁向那半身的不死者问道。
接受自己命不久矣很难,接受自己在莫名奇妙中死去更是难以接受,余归宁的问话恰切入他的疑虑,他面色发白,道:“我好像被它吃了半天了。”
“还有救!”余归宁转身向众人:“他还能活一会儿,我们还不必杀了所有在这里的秽怪,现在赶紧走。”
余归宁指向桃酥,道:“你替他做一个下半身。”
“这行吗?”
“快试一试,不行你就背着他走。”余归宁向赵本晤道,这“你”自然是赵本晤。“还有,桃酥,你快把陆善仙叫出来,不能等。”
桃酥略看一眼,直接放弃,于是赵本晤背起那人,几人奔向出口。
出口位置并不明朗,它兴许只是普通的厨房后门,又或是尽收道路的牌坊,但寻找出口对于余归宁一行人而言十分简单。
正如在漫漫都市中寻找二三个人,他们借以秽的波动寻路,阴阳二界的名号不是虚言,环境中秽的密度至低处,正是出口。
那只剩一半的人面色灰白地趴在赵本晤背后,常识告诉他他应当大出血而死,可是他还在生存,甚至还在思考自己为何不死。
张口又闭,他终于向赵本晤问道:“我是不是应该死了?”
赵本晤心神通灵,知道背后这人的心理,他说道:“可是你还活着,不是吗?也许是吃你的那个东西的分泌物保住了你命。不用担心,你还会活下去,等回去了,我们会治好你,你还会有一个新的下半身,到时候你喜欢二十厘米就二十厘米,三十就三十。”
那人笑出声来,又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奥特曼看过吧,我们就是那些全靠奥特曼的那些小队,通常都是捣乱和陪衬,开个小飞机去biubiubiu,把自己弄得坠机了勾引奥特曼出来。”
那人又是一笑,倦怠渐渐的攀上心头,他心知是死的诱惑,睁大双眼,将注意力投向四周。
他发现来者的速度未必有施乌快,不过为了提振精神,他还未看清那夜中物便叫道:“那是什么?”
一人站立在夜中街道,孤立无援,似曾相识。
施乌不言语,看着那死而复生的人,等待余归宁发话。夜中的人正是陆扫晴,她又复活了。
余归宁细觑陆扫晴,向施乌说道:“你来问话。”
陆扫晴立在夜中,一片茫然,她手足无措,似是丢了父母的孩子。
“陆扫晴?”施乌向前踏一步,见她仍是那样茫然无措,将他忽视,便站到她正面上,“你还记得我吗?”
施乌认得这表情,正是那镜中夜袭的模样,看来她每次复活都有一段失智时间,不记任何人任何事。
不过,她的复活原理是怎样,她为什么会无端出现于此处,这是否与她一无所知的现状有关?
施乌暂不能处理这些,身后还有一人死期将至,他见陆扫晴并无攻击性,便捉住她的手腕牵着她一起走。
陆扫晴立在原地,不受牵引,只是低头看着两人的手。
施乌明白这意思,打开她的手掌,十指相扣,牵着她一起走。
陆扫晴一直想与他牵手,不过他自觉在熟人面前展现些小情侣的把子怪羞耻,回家路上又要开车,到家了更是数不尽的杂务,一直没有机会。
果然,陆扫晴微微触动,不再倔犟地站着,随着施乌而去。
余归宁不理他们的细节,那人看着活不了多久,再不快些,他们便要面对整个倒像都市的秽怪了。
一路畅通,他们行于这浊黑世界中,忽然变换的高度与角度并不能阻挡他们急行,反倒让赵本晤背上那人连连称奇,精神振奋。
那些秽怪似乎已深陷奇异星体的困惑中,一路往来居然不见任意秽怪。
余归宁并不松懈,她看得多了,人往往便是在这种似是而非的环境中被突袭而死。她仍在这寂然无声之夜中急行,防备也似这夜中的危险,悄然的上升。
率先迎袭的不是余归宁,是陆善仙。
又是那急而无形的秽怪,他又在无声中突袭而来,而这次,施乌并没有看见。
可惜站在它袭击的那一面的是陆善仙。上一次攻击时,她也在场,那时她亦是未能成功防备。
她并非不能防备这种攻击,只是她未曾见过这般袭击,多少人就死在这“未曾”之下?!
所以,在这不能形容之光华的夜中,一道冷光迎上那急行而来的身影。
这是剑光。陆善仙用的也是施乌手上的制式长剑,它配不上神兵二字,至多是利器,然而就是这柄利器,在不同人手中是不同的粲华!
冷光穿越那身影,陆善仙迎击之时略俯身子以受力,这时她站直了身体,将剑上似是秽怪之血的液体一甩而去,将剑收入鞘中。
那曾掠走陆扫晴性命的秽怪躺在地上,染上不可描述之光的液体自身体的缺口溢出,渐渐流落一地。它身分做两半,正是陆善仙一剑的作用。
“做得好。”余归宁说道。
众人继续前进,余归宁忧愁心不改。眼下倒像中活物无多,在秽的视野中至瞩目的便是他们小队,恐怕袭击将再来。
不待余归宁忧愁化作现实,他们抵达出口。他们被光照下的道路迷惑了,前方遥远处与他们并非平行,他们下落一段路,再转弯便是出口。
出口附于一处限高架上。
众人鱼贯而出,率先的是背负一人的赵本晤,他至紧要,那人死了便要杀尽这一地的秽怪,其次是桃酥,再后是陆扫晴……
余归宁断后,等待施乌穿越大门。
施乌并不拖延,向她看一眼便走入门中。他又看见了,那两道人影,若说首次是他眼花,那么两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