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前夕
作者:江潮涌   秽地最新章节     
    这时篝火将将熄灭,只余一点灰红的色彩,太阳似乎不曾暗淡,未将这永昼的天空交付黑暗,仍高悬于天空。

    施乌与陆扫晴才躺下,准备合眼。之后定当是一场恶战,那时候怕连休息的时间也无,即便睡不着也应当养精蓄锐。

    陆扫晴自然与施乌睡在一个帐篷。虽说是帐篷,但其实不过是叶片卷成的半密闭空间,能合上。这是某个持秽者的杰作。

    周围不时有气喘吁吁声,并非所有人都能平静面对与KIA的决战,有人选择与他人一同释放压力,这便有了这隐秘的气喘声。

    陆扫晴枕在施乌胸膛,合着眼睛听施乌的心跳,受着施乌轻轻的拍抚。靡靡微声若一缕清风,偶尔飘入耳内。

    陆扫晴轻轻说道:“喂,施乌。”

    施乌睁开眼睛,陆扫晴并未做什么,她只是扬起脸,微微嘟起嘴唇。

    施乌无有反应,陆扫晴得不到轻吻,略略睁开左眼,又合上,道:“哎呀。”

    施乌一手捧起她的脸庞,仔细端详她的神情,随即另一手点一点她的嘴角。

    这种把戏玩多了,陆扫晴已能分出手指与嘴唇的差别,她睁开双眼,看见的却是施乌的双眼。自施乌的眼中她可知,她又被戏弄了。

    陆扫晴坐起来背过身去,一手抚摸自己受到亲吻的嘴唇,感觉脸庞微红,又羞又欢喜。

    她又面对施乌,说道:“你闭上眼睛。”

    “我不,我就想看着。”

    陆扫晴轻轻以唇点一点施乌的嘴唇,分开以后,却见施乌摇头:“有吗?我不信,我没感觉到。”

    陆扫晴这时红透了脸,嘴角却不知为何漏出一点笑容。她当真把施乌的戏言实现,再去吻他。

    这一次倒并非此前蜻蜓点水般的吻触,陆扫晴本想再施如此,却被施乌揽入胸怀,侵入口腔。

    陆扫晴并不反抗,任由施乌将她推倒,她顺应着施乌的想法,只是搂抱着施乌的身躯,手指顺着脊背的弧线抚移。她等候着,感触着往日如此抚摸施乌肌肉时他的做法。爱意随之充盈在陆扫晴眼中,她不舍得再与施乌分开,便以纤细优美的双腿夹住施乌的腰。

    施乌并未如愿,他吻够了便分开。

    看不见陆扫晴的怨愤、欢欣,她盯着施乌,坐着一会儿,随即扎入施乌的怀抱。无有其他动作,只是盘住他的腰,抓住他的肩膀。

    “这只是开始,对吗?”

    她理智并未被野性覆盖,所以她仍是害羞,但她同样期待与施乌水乳交融,情发于身,但并不止乎于礼,她与施乌的共处也无需礼。

    陆扫晴的悄悄耳语逗笑施乌,不过笑声只在面上,并没有泄露在声音中,她问道:“不行,这里好多人。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我会忍住的。”

    施乌并不回应,直到风声将他人漏出的声音送来,他说道:“人家也会忍住的。”

    陆扫晴搂紧了施乌,将脑袋垂到施乌的肩膀上,心情由此灰暗,面上红晕亦渐渐褪去,直到——

    “把你脚放在我的手上吧。”施乌说道。

    陆扫晴的纤纤小脚不如施乌的手掌大,可随意拿捏在手。陆扫晴一直坐在施乌的盆骨上,因此,施乌握住她的小脚时并不感觉到重量。

    陆扫晴的吻也随之而来。

    ……

    此处曾发生战斗,曾有四人在此死亡,亦曾有世外之物注视于此,更有异世之龙于此梦呓、翱翔。

    战斗早已过去,若不是此界依附于永昼的倒像,怕也如寻常的倒像一般坠入阳界。

    正因战斗早已过去,这里重新被寂静吞没,正如午夜时分的坟场。

    寂静能长久,却不可长久维持,正如水面能平静,却受风、人及地形的影响,或波澜或粼粼。

    打破这寂静的是步伐声,有两人来到此地。他们寻找着某物,秽力痕迹为他们构建一个攻防交互、异怪注目的过去。

    龙的如灰烬般渐消散在空气中的尸体,几件仿佛穿着之人烟消云散的衣服,

    受到两处剑伤的尸体……

    他们的寻找到此为止。他们已找到了想要的东西——钟镇涛的尸体。

    这两人正是何以周与那拄杖的病秧子。

    “怎么样?”何以周翻动钟镇涛的尸体,探看着伤口的深度与创口面积,可惜正如前文所提,他对尸体一窍不通,现在只是无聊。

    他知道这病秧子定螚复活钟镇涛,也就逗逗他。

    病秧子忍受着何以周的闲来生事,待他满足了恶趣味,道:“可以。”

    何以周退后几步,钟镇涛的尸体随之漂浮,不见那病秧子有何动作,但见钟镇涛泛白的血肉自内翻腾到皮肤以后。

    “你不复活他吗?”

    无需明示,何以周已知病秧子描述的是何人,他那被施乌乱剑戮尸的表弟。

    “他没有价值。”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放走何以全?我看不出他有什么价值,除了只会跟我们捣乱。”

    “你和他相处得不够久自然是这样的想法。”何以周并不掩饰自己的无能,“他就是太像人,太懦弱,不能肩负重任。有朝一日,他要是醒悟,那时候才能见其中的金玉。”

    话语中,他们看向钟镇涛,钟镇涛已睁开双眼。

    “何以周。”

    “怎么样,再活过来的感觉。是不是感觉,其实活着就是一种负担?”

    钟镇涛脱离浮空,落到地下。“你到底死过没有?”钟镇涛问道。

    “有时候,我感觉活着就是一种负担。”

    “说实话,你到底死过没有!”

    何以笑了,道:“没有。”

    “那你真算是熟知人心。以前,我还没接触秽的时候,也常常感觉活着是为了什么,是一种负担。我已经死过好几次了,也还是这样的感觉,只不过,来得没有这一次沉重、长久。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一直很信任你,因为你知道我的真面目。你也知道我的目的,不用再抱有疑问,说出来吧。”

    “你想我杀人?……你知道,我的天赋就止于此,参与不了更高的战斗。”

    “你的天赋也许就是这样,但你的能力,你的承秽能力,使你必能在将来的大战大放光彩。”

    “和谁?”

    何以周仍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