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要求你去那里，我也不打算去那里。”施乌似乎并未意识“夜塔”二字之意，仿佛那只是古早的城市，早已覆灭于天灾之下，“我们只希望你能带领我们前往你们种族的聚集地，我们怀疑它们现在有所作为，而那作为对我们有害。至于你的目的，如果不妨碍我们的行动和性命的话，我们也不介意帮忙。”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铁心如人一般拍手，看来它当真与人混居太久，肢体语言甚至比一般人更为丰富，“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谁愿意做谁去做好了，我现在只想回去，把我的硬件和系统更新。”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施乌应道。

    “行，等我把维修机器人叫上。”

    那维修机器人并不愿和铁心一同离开，它并未像对人那般以语言对话，而是通过它刚开机那时的光信号对话。光的显现似乎只在维修机器人出现，铁心仅是与它对视。

    二者的对话并不长久，注视的两秒已足以它们完成交流。

    陆扫晴颇有兴趣，便问道：“你们都说了什么？”

    铁心看向施乌，问道：“她在问什么？我应该还需要两天才能完成对你们语言的学习。”

    “她在问了你们两个交流了什么；此前我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密且具有独立意志的机械，她有点兴趣。”

    “有时候独立意志也并不是得到者需要的，就像做惯了管家的仆人忽然被休假之后的空虚。我和它的谈话并不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只是它遵循着一贯的行事风格，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必要离开这里，带走它的付出大于带走他的收入——事实也正是如此，这种型号的机器人主要的功用并非维修，它负责维护在我们这种型号失去自我维修能力的时候负责紧急维修和在某些人类产生恐怖谷效应时代替我们这些主流型号与人类进行沟通，这时候的作用确实不大。”

    “你却另有理由说服它？”

    “当然，我需要它来证明我带回来的‘秘密’的准确性，mt400，屏蔽你对接下来这段话的接收.....我其实并不需要它，只是我想把它带走。”

    “因为那秘密？”

    “是的，这秘密就是我们前来此地的目的。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难以言喻，就像你们的生活习惯，生活态度，难以将之表述，只有把我连接到我们的终端，这才可能使我们的同族理解。”

    “你们的目标必须来到这地方吗？”

    “不是，只是顺便而已，我们那时候失去了自己的目标，被命令寻找这秘密，这秘密遍布世界，却不为我们这些被创造的种族所得，我们也便来到这里。”

    一道闪光似的灵感闪跃脑海，施乌说道：“你认识mIKGo这个名字或者名称吗？”

    “正是mIKGo和......警告，任何智械生命不得以主动或被动或其他任何可能的方式向其他生命形态的生命或其他具备任何交流与记录能力的设备提及这位造物主的名姓，直至这位造物者主动解除这一禁令，并且在宣告解除之时被确认具备自由行动的能力......和这一位人物合力创造了我们。有趣，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一位和夜塔有关的人告诉我的，她已经死了。mIKGo和夜塔有关吗？”

    “我们不能说。你好像接触了不少夜塔相关的事情，应该知道理由，这些事情。这些真相，只能存在于你的心里，任何事实，其实并未发生。”

    施乌笑一笑，继续道：“那你们怎么能在秽的环境下维持运行的能力，我们这边的科技，别说是那些智能通讯设备，连枪支这种东西都会被秽污染破坏，不能使用。”

    “原来你们称这种出现的能力作秽，我们也并未克服这种污染，只是鉴于我们此前的作为和种种关系，秽对我们的影响被削弱了，所以你才能见到即使是我们这种生命体，在这片大地之上仍然在使用冷兵器——我们的输出功率不能过高。不过，我们要离开还是能离开的。”

    “喂，施乌，它到底说了什么啊，你们怎么自己在那里聊半天?”

    “它说，那个维修机器人不太愿意走，它说服了那个机器人。”

    “真的？你和它不是聊了很多吗？”

    “那是我忽然有点问题想问问它。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叫mIKGo？”

    “不知道。”

    施乌转首看向铁心，见它亦来帮忙收拾东西，问道：“我见过你，在别人的描述中，你曾和缪异以及其他两人前往夜塔。”

    “他们都已经死了：谬异死在夜塔里面，辽攻死在城市里，具体死因我也记不清了，她也许对其他人来说很重要，但对我而言，确实没有我的使命重要，至于那个魔术师，他接收到了他的城市被进攻的消息，回去了，如果没死在那场战事里，那应该是老死或病死了。至于我，如你所见，我回到了这一驻外据点，想通过他们的许可前往主城，这里却遭到进攻，我也被迫休眠，直到现在。”

    “我想知道的不是故事的结局，你应该也清楚。我只想知道，缪异到底做了什么？”

    铁心看向九，似乎是对他说道：“你应该按你们猎魔人的规矩来，在我准备好的时候，在篝火燃烧的时刻，在酒足饭饱以后。我会告诉你，毕竟你应该是缪异的徒弟，毕竟你也会踏上前往夜塔的道路。”

    “我不会去那里的。”

    “你会的，因为他，”铁心指向九，又指向陆扫晴，“也为她，更为了你队伍中的所有人，你最后仍会走向夜塔，一如我与谬异走向夜塔那般。”

    施乌张口欲反驳，语言却已在口中失去力量，最终只有一句：“我尽力避免。”

    真的能避免？施乌并无确定的答案，也许已隐隐知晓答案是否，他能理解未来的构成，却只在其中寻到了荒谬与惨笑。

    他确将前往夜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