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沉于荒废的城市,在不知处走入地下,或许是智械生命的科技,也许是它们终于沾染了秽,施乌竟然不能辨认入口的位置,也许和进入倒像都市的原理差不多。
地下称不上黑暗亦算不得黑暗,几张疏远的红灯光线暗淡,脚步声回荡,不见螺旋楼梯中有额外的声。
似乎是为了驱散这拥抱而来的死寂,带路的机器人道:“你为什么对我们的文明这么感兴趣呢?”
施乌重踩一脚下的金属,响声回荡,他应道:“如果不算我们这些文化断代的人类,你们才是唯一从大灾变活下来的种族,我当然会好奇,而铁心所能描述的只是大灾变以前的时代,大灾变之时,它已经为了保留秘密在外界的城市关机了,再说了,我作为第一位官方派遣前来接触的成员,当然要了解得更深。”
“这里没有危险,也不会有危险,不妨就趁此时机和你们解释一下,也方便你们理解我们行为的动机,希望到时候你们看见一些有悖常理的事件时,能够理解我们的行为。”
施乌咳嗽一声,道:“当然可以。”
他当然想听,只不过他可没忘记今早的谈话,能记住它们态度的应当不止施乌一人。
“大灾变始于......你们应当称之为秽的冲击,只不过在此以前,也有很多隐秘的特征表明大灾变的来临,比如说猎魔人的退离,他们事先向所有人声称他们需要组织一场大型剿灭活动,但在一夜的脚步声以后,所有的猎魔人全数消失,从此不知所踪。以你们的说法,应该是仔细想想,其实谬异的到来已经象征着秽潮的降临,计算他出发的时间,正好是我们感知到不明能量出现的时间。”
“你是说他决定从荒野返程,放弃自己的职责寻找夜塔的时间?”
“是的。”它应道:“其实那段时间,我们已经陷入对‘生物’这一定义的迷茫,丝毫不觉得这是灾变的出现,而是大地也是生命的象征。缪异离开我们的城市之后的第六十七天,即是猎魔人全数离开的第三天,大灾变降临,秽全面波动,就像爆炸一样蔓延城市,但在秽的波动出现以前,不少碳基生物已经变化,仿佛羊癫疯一样抽动,从它们的身上生出与血肉十分相像的怪物、少部分碳基生物并没有变成那些怪物,但他们也十分疯狂——寻仇、痛苦,表现出种种极端情绪和与平常不相符合的速度和力量,在完成他们的目标以后,他们也会变成那些怪物。
“解决这些人为的混乱并不简单,尤其是在各种极端环境之下,伴随着洪水、地震、暴雨和冰雹,还有火山喷发?这种记录太密集了,当局势稍一好转,一由当时的不明能量也就是这时的秽驱动的巨兽出现,你们应该是渡海而来对吧,你们也见到了那个巨物,我们也就启动了二级权限,力尽解决这怪物。”
众人已走下楼梯,施乌心在听它的话,却也能察觉几个机器人行走而来,向那黑暗看去,那地走出几个机器人,它们似乎也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便向施乌几人招呼几声,走上楼梯。现在看来,它们应当是十几人,逐一走上楼梯。
它似乎在组织语言,继续说道:“此后,我们就计划重建我们的都市,只是那时对外界的情况并不了解,我们的死伤格外惨重,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进入暂且安全的地下。这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其中的部分也被感染,变得极端激进,只是它们并没有针对同类的攻击,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就将它们暂时关机,收入仓库,等待我们将秽研究得透彻。”
他们已被带入特别低矮的通道,略高的常人几乎碰头,不过并不狭窄,可供三四个人并排前进,这几个机器人的高度恰好不碰头,铁心略高,微微低头,也便证明这些通道和这些机器人是大灾变以后建造,铁心的机型是当时的标准型号。施乌不作回应,默默的听,似乎是因为众人放松的缘故,脚步有些杂乱,仔细分辨,还是他们几人的脚步,但脚下格外坚硬,应当是由混凝土浇筑而成。
“这么长久的时间,我们发现自己已经被那个生物封锁,时至今日,我们仍然无法在水平方位上突破它的封锁,而我们也找不到彻底解决它的方法,它虽然已经不再拥有攻击的能力,但生命力依旧顽强,明明以物理标准已经能被断定为死亡,却始终无法死去,而对秽的研究也逐步进行。”
“也就是说,你们其实在上下方找到了离开的方法?”
“是的,但这也面临着一个问题,高能反应将会吸引秽,直至秽完全封锁了这个反应的形成,也就是说,我们只能进行短时间的飞行,以免秽完全封锁我们的电路。幸好我们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施乌停住脚步,前方即是出口,众人随他停步,脚步停得有些杂乱。前方出口广大,从这个方位来看,应当有足球场那般大,遍布人造光。
“你是说,你们找到了和秽共存的且能应用高能反应?”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不走了?”
无人举起武器,但随施乌的问话,即使是这领路的机器人也能认识到氛围有些不对。
“那那天晚上,为什么你们用的是弓箭?既然高能反应会吸引秽,为什么在你们战胜那巨型的至今还在封锁你们的秽怪以后,你还说只是‘部分’受到了秽的污染,在那种情况之下,少说部分,就说是全部,我也确信不疑。所有人准备好虚化。”
“那只是......掩饰,其实我们大部分已经被污染,你何必这么敏感?”
施乌取剑向上插去,收剑之时落下来的并非泥土,而是混凝土粉末。
“注意,上面的也是混凝土,只能往回走,绝对不能前进,前面就是他们设置的靶场。”
“你为什么不肯再往前几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