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拉过婉婉手掌,提起衣袖露出她手背上的伤疤。
“沈夫人要是没打过孩子,婉婉手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曾经当成亲女儿疼爱的孩子,竟然这样对待自己。
杜若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失望,皱眉上前一步,拉住婉婉手臂。
“婉婉,这手明明是你自己烫的,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婉婉立刻夸张地尖嚎起来:“我承认是我自己弄的,求求你……别打我了……”
秦夫人大步冲过来,将婉婉拉到怀里护住。
“看把孩子都吓成什么样子了,就算不是亲女儿,你也不用这样虐待孩子吧?”
一对母女,一唱一和,根本不给杜若解释的机会。
一众女眷难免误会。
“这也打得太狠了。”
“就是家里的下人,也不能这样打啊。”
……
不远处。
岁岁带着小奶鹿和君潜一起来到殿前广场,眼看着秦夫人带头欺负自家娘亲。
小家伙气得抿紧小嘴,握紧小拳头。
敢欺负娘亲,一定是坏人。
看看左右,注意到屋檐上的两只鸽子,小家伙挥挥小手。
“小鸽子快去,给娘亲报仇!”
听着她的命令,两只鸽子扑楞着飞过来,笔直地向着秦夫人等人冲过去。
“天啊,哪来的鸽子?”
秦夫人吓了一跳,慌乱地后退一步。
好巧不巧,正踩在婉婉脚上。
母女二人一起摔倒在地。
半空中,羽毛伴着鸟粪一起落下,二人身上、脸上都没有幸免。
尤其秦夫人,刚好仰面向天,嘴里也落进去不少。
旁边的太监、宫女忙着将鸽子赶走,将母女二人扶起来。
母女二人精心准备的新衣和首饰上,斑斑点点全是鸟粪,头上还落着几根羽毛。
哪里还有半点相府夫人、贵小姐的样子,完全就像两个刚从鸡窝偷完鸡蛋的乞丐。
四周的女眷和孩子们,嫌弃地抬起袖子捂住口鼻。
看着二人滑稽的样子,君潜扯扯唇角。
牵住岁岁的手掌,迈着小短腿走到众人面前。
看到她和君潜,众人忙着行礼。
“臣妇见过公主殿下、秦王殿下。”
岁岁牵住杜若手掌,皱着小眉毛扫一眼婉婉。
“她的手是自己烫的,不关我娘亲的事。”
“没错,这件事情本王最清楚。”
君潜环视一眼众人,冷冷扫一眼婉婉。
“沈夫人确实是打过婉婉,那是因为她在大相寺中打翻油灯,差点将岁岁的房间点燃。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沈夫人跪着为她求情,本王早就要她小命!”
岁岁背着小手,沉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不高兴。
“你们快向我娘亲道歉?”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人家还是天子最宠爱的小公主。
众人不敢怠慢,忙着道歉。
“回公主殿下,臣妇知错。”
“是我们错怪沈夫人了。”
“沈夫人大人大量,千万别计较。”
……
秦夫人自觉丢脸,拉住婉婉灰溜溜地离开,去处理弄脏的衣物和头发。
马上就是夜宴,各国使团就要赶到,杜若不想多事。
“宾客们马上就到,大家入座吧。”
君潜关切地注视着杜若:“夫人没事吧?”
“这件事情也怪不得别人。”杜若轻轻摇头,“是我自己做的孽。”
清荷暗叹口气,“这种喂不熟的白眼狼,夫人何必为她难过?”
杜若轻轻点头:“清荷姑娘的意思我明白,自今晚之后,我和那孩子就是彻底的陌路人了。”
长禄上前一步,轻声提醒:“两位殿下,时辰差不多了。”
杜若弯下身,仔细为岁岁理理衣服和耳侧碎发。
“一会儿见到人多不用害怕,有什么不懂的就问秦王殿下。”
岁岁牵住君潜手掌,又向她转过脸。
“要是再有人欺负你,娘亲就告诉我,岁岁帮娘亲出气。”
明明还是别人保护的年纪,却一心想着保护她这个娘亲。
杜若又是欢喜又是感动,笑着向小家伙摆摆手。
“快去吧!”
君潜牵着岁岁走到台阶上的位子入座。
丞相秦北城也与太子君泽、次子秦继业一起赶到。
注意到对面匈奴使臣团里,使者肩上站着的猎鹰,秦北城弯唇一笑。
看来,自家宝贝女儿说得果然没错。
“今晚,殿下可一定要抓住机会,在皇上和大臣们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舅舅放心,本宫不会让母后和您失望的。”
理理衣袍,君泽大步走上台阶,斜一眼君潜和岁岁,坐到左手边自己的位置。
拉着儿子,坐到自己的位置。
秦北城侧脸,看看与楚南王等人,一起走进来的沈怀瑾和沈蕴文父子。
“今天晚上,你只要压住沈蕴文的风头,御前近侍就是你的了。”
提前知道答案,秦继业自然是一脸自信。
“父亲放心,儿子不会给他机会的。”
“皇上、皇后驾到!”
太监高声宣报。
所有人起身跪拜,各国使臣团也是纷纷行礼。
君承安带着皇后一起,走上台阶,笑着在主位入座。
“平身免礼。”
礼乐声重新响起,太监宫女们捧上美酒佳肴。
各国使臣和藩王相继起身,向天子献上自己带上的礼物,表示对大邺的尊重和臣服。
等众人退下,坐在匈奴使臣团正中的国师格列笑着站起身。
“我匈奴大汉也特意命我等为皇上带来一件礼物,希望皇上喜欢。”
格列抬起手掌,在半空中连拍三下。
立刻就有几位匈奴使者,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走进来。
“早就听说草原盛产宝马,果然名不虚传。”君承安笑着点点头,“请国师回去替朕感谢大汉美意。”
“皇上客气。”格列的目光落在岁岁身上,“听闻贵国有一位神仙小公主,找到瑞兽白鹿,可否让臣下也见识见识?”
“当然可以。”君承安向岁岁转过脸,“岁岁,把你的小鹿给大家看看。”
岁岁拍拍趴在自己腿边的白鹿。
“小鹿鹿,去让大家看看。”
小奶鹿听话地站起身,迈下台阶,走到地上铺着的红毯上。
看到这只退体雪白的小兽,四下顿时一片感叹声。
“真的是白鹿。”
“这可是祥瑞之兆,大邺肯定会国运冒隆。”
……
注意到站在使者肩上的猎鹰,小奶鹿有些胆怯,转身跑到岁岁身侧。
扫一眼小奶鹿,格列眼中闪过冷色。
“大邺朝出现白鹿,果然是人杰地灵,说起来,臣下离开草原时候,遇到一个难题,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皇上能否允许,在座的各位帮臣下解答。”
这些年,匈奴日渐强大,每年的岁贡一年交得比一年晚,对大邺朝早有不臣之心。
格列的作法,明摆着就是对君承安和大邺朝的挑衅。
君承安心头几分不悦,脸上却依旧笑着。
“国师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说不定会想到解题的办法。”
“事情是这样的。”格列笑眯眯开口,“我手下有一个马倌,他有十七匹马,临终之时,想将他的马分给三个儿子,大儿子得一半,二儿子得三分之一,小儿子得九分之一,不能将马分开,臣下请问皇上,该怎么分呢?”
在座的众人立刻思考起来。
不少大臣明显是被题目难到,都是不住摇头。
“好难啊,马又不能分成两半。”
“是啊,这根本就不可能的。”
……
坐在后面的婉婉,得意一笑。
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样。
上一世,沈蕴文因为解开匈奴的第一个难题。
被君承安封为御前近侍,从此平步青云。
这一次,平步青云的该是他们秦家了。
秦北城与儿子秦继业交换一个眼色,也是同时一笑。
斜一眼微笑着坐在桌边,似乎还没有想到答案的沈蕴文。
秦继业合拢手中折扇,理理衣裙,优雅地站起身,准备在沈蕴文之前抢答。
他刚要张嘴,坐在台阶上的岁岁轻笑出声,奶声奶气地开口。
“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你好笨啊?”
秦继业:……
婉婉:……
难不成,这个小丫头会这么难的数理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