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爱搞惊喜这一出。

    碧落拿着本子念祝福，重离给她发了个红包，就人间那种很普通的佳节礼，但在秀气又金贵的锦囊里沉甸甸的。

    又显得很不一般了。

    江见眠心想自己都多大了，有种升职加薪，老板发红包的感觉。

    她只想赶紧送苏瑾投胎，不对，额，这种怪怪的，轮回。

    然后回人间，万一真像司命说的，什么小青梅，江见眠只觉得心头一梗。

    重离看她的眼神更像了，满欣慰的，她不由得想起现代的顾离。

    霸总气质拉满。

    但又带着浓烈的大佬气质，神味儿又很足。

    “慕予，上神位置可等你近千年了。”

    江见眠扯了一下嘴角，那她不得上千岁了，从前觉得自己命大，现在不光命大还命长。

    她笑着，但因为挂念着别的，有些心不在焉，“谢谢重离上神，我先把飞神位接了吧。”

    “别急，还有我，”碧落仙子送了一幅金光闪闪的字画祝福，“上穷碧落下黄泉，此情眠眠无绝期。”

    本来是绵绵，但她考虑她此行飞升名字里有个眠字，搞个谐音。

    “多谢多谢。”江见眠接过字画，有些诚惶诚恐。镶了金边，好贵重的样子。

    “清若会飞升吗？”碧落有些好奇。

    司命眼神飘忽了一下，“也许，大概。”

    她的仙格给了江见眠。

    而且原本溪晚是无法飞升的。

    当初她和慕予跌落人间，这个世界被打乱后，她的设定便是清若上仙，是已经飞升，但也只是设定而已。

    所以她下凡历劫的飞升之路坎坷。

    世界重新平等开放后，她即便从前是清若，但此刻作为溪晚的来世，她确然无法飞升。

    她命里仙缘浅薄。

    可江见眠仙缘很足啊，其实何尝不是另一种幸运。

    江见眠听出了司命言语里的犹豫，她没有听，急匆匆走了一遍流程。

    给每一个人道了谢，收了礼物，腰便弯成直角。

    “我要去一趟地府，再去一趟人间，各位的祝福和好意，我来日再好好报答啊。”

    走到属于她的神位前的时候，江见眠微微恍惚了一下，伸手触摸那水幕一样的高大神牌。

    一滴水落入神牌下的水镜，江见眠听见一声穿堂般的风声，有人在呼唤她。

    “慕予。”

    声音很轻，很温柔，江见眠愣了神，她感觉那声音把她的心拢住了，往上托起几分，又轻轻下坠。

    矜贵又清冷。

    很陌生，又很熟悉，她来不及辨别，因为两个字不足以证明什么。

    倒像是一句带着祝福的呢喃。

    当她的名字在神位上显现的时候，慕予两个字的下方，“江见眠”三个字更像她的小名。

    慕予是她前世，但也是神位的称呼。

    和各位神仙道别后，江见眠在各类欣慰赞赏怀念的眼神里像赶命一样往地府方向赶。

    不过，在天门口被人拦住了。

    “这么急做什么？”声音很熟悉，“赶着投胎？”

    江见眠一边回头一边带着一丝急迫的说，“是啊，投胎。”

    猜的还怪准。

    转头看见熟悉的面容，她目光平和中带了点唏嘘。

    “匀策？”

    他变了些，身上镀上了一层偏银白的浅金，仙服在他身上有些金贵了，是白皮的他，看起来倒有些丰神俊朗。

    就是不说话就好了。

    声音没那么嘶哑，但也没那么好听，带着一点低沉，他递了个锦囊过来。

    “给你。”

    江见眠接过，打开一看，一片有些薄的虎头玉佩，“这是……”

    匀策神色很淡然，比以前少了些暴躁，多了些沉稳，毕竟是白虎神君了。

    “祝贺你飞升上神。”

    江见眠把玉佩捏在手心，眉梢微动，“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我都没给你准备，就抵消了吧，啊。”

    江见眠准备退回去，匀策没有收，眼眸深邃，他说：“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救我一次，本来在人间遇到万灵阁的狐狸，我闻着，似有你的气息，才去等了一下，这也算还情。”

    “啊这，那行吧，谢了。”

    江见眠准备越过他下界，去地府，匀策又蹙眉，“你真要投胎？”

    刚飞升，就这么急着又轮回渡劫。

    匀策没见过这么用功的小狐狸，他记得她更爱睡觉。

    “送人轮回。”江见眠回头看他一眼。

    匀策掌心一挥，一道天桥落在江见眠身前，“从桥上过去，到地府更快。”

    江见眠小小惊讶了一下，“你管哪儿地啊，去地府做神兽了？”

    白虎当地府门面，怪怪的。

    匀策眉心跳了一下，他脸色黑了一点，“白云仙山有和地府相同的封印，我掌管那边一切，包括一点轮回。”

    江见眠哦了几声，她跨步走上桥面，又和匀策说了一声谢谢。

    很客气，匀策只是站在原地负手看着她。

    江见眠又转头问他，“你还喜欢紫宁吗？”

    匀策沉了一点眉头，神色倒很淡然，但带着淡淡的不自然。

    像是…尴尬。

    “那是情劫的作用，脱离情劫，我并不喜欢她。”

    “那就好啊。”不然会受伤的。

    “那，你恨她吗？”

    匀策眼尾微抬，唇角噙着一抹淡笑，江见眠觉得有心人会觉得在嘲讽。

    就像有的人，总会缺乏智商，以偏概全，揪住一点不满意就无限放大。

    不知道他放大镜一样的人生，照出来的缺陷有没有梗死自己。

    人生不完美，人生处处有缺陷。

    但匀策没有嘲讽，他很随意，又很释怀，“她摆脱天道罢了，我若不是身处白云仙山，是个没有能力的半妖，也不愿意和她渡劫，各其所需，我对她，仅是因为情劫在此的喜欢，脱离了，就两不相欠，还有些，无感。”

    “而且，我从半妖，直接越过上仙到上神，也不算亏。”

    江见眠想，那也是。

    当时很可怜，很苦逼，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是让她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相亲式相恋，一开始被拒绝，后面甩一张成神直通车也是没有亏。

    天道从来不问不理，相亲人的感受。

    若非要装可怜，强求什么，匀策就不是匀策了，是茶虎。

    有的人总爱替别人伤感，替人讨公道，来彰显存在感。

    在情劫的作用下，强行凑在一起的两人罢了，他有意识，所以对紫宁有懵懂的向往，像驱使的情感。

    “那我就放心了，我得走了。”

    匀策点点头，看着她小步跃下桥面后。

    越过桥面后，忽然落入一个光线更暗的空间。

    地府便到了。

    这地府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很灵通，江见眠一路走过去，都有人喊她慕予上神。

    搞得她觉得怪不自在的。

    她把魂塔给了地府的人，不，好像是鬼，因为他没有影子。

    江见眠站在轮回入口，朝四周看了一眼，直到奈何桥上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过，她忘记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