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芷若如此幸福的神态，殷离轻轻将身子朝后倚在椅背上，稍作调整坐姿，缓缓启口问：“周掌门，倘若有朝一日，表哥和赵敏二人重回中原，众人再度碰面，那场面岂不是会极为尴尬？”

    周芷若轻轻地哼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蕴含的不屑之意却是显而易见。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之中透露出些许不以为意的神色，缓缓说道：

    “我和小天虽说结为道侣，可这并不等同于世俗之人所讲的那种夫妻关系呀，所以又哪里来的什么尴尬之说呢？

    赵敏想让我给她跪拜，喊她‘娘’，想都别想。”

    坐在对面的殷离，观察着周芷若的神情变化。此刻的周芷若面带春风，一脸得意之态，丝毫没有半点烦闷忧愁的样子。殷离心下不禁越发好奇起来，

    “然而小天他身边可是妻妾成群，难道您对于此事，当真就一点儿也不在意吗？”

    周芷若听到殷离这般询问，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丝毫改变，仍旧那般从容淡定、不慌不忙地回应道：

    “我与小天相识，他就有了玉宛和凤凰，两个与五个有什么区别？

    再说，我与小天双修，目标是问道长生。没有子孙后代环绕膝下，有几个小妹妹陪着，不是很好？

    只要小天对待大家一视同仁，做到雨露均沾，不厚此薄彼，有何不好？

    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他道侣，不是传统观念里的妻哟。玉宛都不曾对小天纳妾有过任何怨言，我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事情而心里不高兴呢？”

    说到此处，周芷若似乎忆起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略带惋惜地叹道：

    “现今想来，当初小天初至峨眉之时，我若能早些与他行鱼水之欢，也就不至于白白虚掷掉一年的光阴。”

    “周掌门，倘若真如此认为，那我着实替你感到欣喜万分！如今回想起来，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或许我当初就不会那般执拗了。”殷离微微垂首，神色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黯淡。

    自从入住峨眉山以来，殷离便与张天合等人一同居住于翠竹轩内。

    殷离居于前院，张天合及妻妾住在后院。

    遥想四十年前，因父亲殷野王迎娶了二娘进门，致使母亲郁郁寡欢，最终含恨离世。殷离心怀愤恨，亲手将二娘以及同父异母的弟弟斩杀。

    自那时起，她对那些三妻四妾的男子深恶痛绝，鄙夷至极。

    曾经，殷离从未想过让自己心爱之人纳妾，更别说是成为他人的小妾。

    当她知晓张无忌的心底不仅有着赵敏，还藏着周芷若，那颗原本炽热的心瞬间冷却如冰。

    于是，她毅然决然斩断了这段纠缠不清的情思，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从此消失在了张无忌的世界里。

    然而，当亲眼目睹张天合与其那几位美若天仙的妻子相处得如此和谐美满，每日所见皆是充满欢声笑语、温馨和睦的场景，殷离的内心深处不禁频繁地回忆起那些早已远去的青葱岁月。

    她默默地沉思着，如果当初自己未曾那般坚决果断地转身离去，舍弃对张无忌的那份深情厚意，时至今日，自己的人生或许会是另一番情景。

    就在刚刚，周芷若谈及到那段已然消逝的旧日时光。话匣子打开，触及到这段尘封已久的过往，曾被深深埋藏于心底的念想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瞬间冲破心堤，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一阵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酸涩滋味迅速在她的心间蔓延开来，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的心灵，直至完全占据了她那颗原本就已千疮百孔的心房。

    听到殷离如此感慨，原本优雅端庄、正襟危坐的周芷若，情不自禁地将身子向前微微探出一些，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殷离，朱唇轻启，用轻柔而又清晰的声音缓缓说道：

    “珠儿，既然你心中仍然存有这样的念头和牵挂，渴望能够回到过去重新开始那段美好时光的话，动身去草原去寻觅你心心念念的表哥，应该还为时不晚。”

    周芷若的这番话语如同春风拂面般轻轻拂过殷离的心间，让她心头猛地一震。殷离有些慌乱地连连摆手，口中急切地回应道：

    “周掌门，你真是会开玩笑！我如今都已变成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那些过往之事早就如同过眼云烟一般消散无踪。”嘴上这么说着，殷离的眼神深处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怅惘和失落。

    周芷若似乎看穿了殷离内心真实的想法，微微一笑，柔声安慰道：

    “珠儿，咱们习武之人不同于普通凡人。长期修炼内力以及各种功法，相较于常人而言要衰老得缓慢许多。

    你虽说头发已然花白，但是身材依然保持得姣好婀娜，除了眼角处有几道细微的鱼尾纹之外，脸庞依旧俏丽，几乎看不到其他明显的皱纹。只要稍加打扮修饰一番，绝对不会输给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依我之见，趁着还未彻底老去。鼓起勇气奔赴草原，还不算晚！”说完，周芷若再次展颜一笑。

    “怎么可能！在表哥心中，赵敏可是排在第一位的，你则紧随其后，他的心哪还能容得下其他人呢？况且，就凭那赵敏的性子，又怎会容忍他人插足其中！”殷离急忙反驳道。

    周芷若微微摇了摇头，轻启朱唇说道：

    “赵敏自小生长在郡王府中，对于男子拥有三妻四妾之事想来不会太过在意。

    她真正提防的不过是我罢了，生怕我会抢走张教主对她的爱。至于其他女子，想必她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小也曾说过，赵敏曾在草原上为你表哥寻觅过妾室，只可惜你表哥觉得那女子容貌不佳，这才没有成事。

    依我之见，人生苦短，若总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岂不是要悔恨终生？倒不如大胆一试，即便最终未能如愿，至少也不会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