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齐显云的话,大家先是一顿慌乱,不过很快就被压了下来,再怎么慌乱,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改变不了,那就只能是想着该怎么逃命的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了苦笑,是啊,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是逃命了,希望能逃过这一劫。
而之选择北边进行突围,也是齐显云深思熟虑所选择的结果。
北边,只要出了城,再走过两三公里的路程,就有一大片的山林,虽说这大冬天的树叶已经掉光,树皮也被一些饥饿难耐的人挖了不少,但树干还是在的,到时候只有往林子串去,对他们这些步卒来说,最大的威胁敌人骑兵就没了用武之地。
朱常之跟着李军侯,再带着自己手下人,此时是拼了命的往林子那边跑去。
刚从牛背坡出来的时候,朱常之手底下的人还有着五十三号人,经过这些天的守城,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还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而且原先的三位当家,现在也只剩下一个刘大当家的跟来,李二当家重伤被留在了霖县城里自生自灭去了,刘三当家更是已经战死。
“猪肠,老张,快,快跑。”刘二两边扶着朱常之,边用在前奋力拉扯着,尽可能的让朱常之能跑得快些。
老张的大腿外侧也被伤到,这还是昨天就受到的伤害,此时正一瘸一拐的跟在朱常之和刘二两的身后。
三人中也就刘二两这小子是最完好无损的,小伤小口的倒是有,但那样根本就算不上是受伤了,比夏天的蚊子咬一口也就相对严重些罢了。
看着大部队人马越跑越快,三人的速度完全已经是跟不上大部队的速度了。
只是这也没办法,三个人就有两个人受了伤,老张还好,伤口被包扎上药过,朱常之可就惨了,伤口都没时间进行包扎,腰间的血还不时流淌冒出呢。
“二两,你先走吧!别管我了。”朱常之有些虚弱,气喘吁吁的。
刘二两:“俺不,要走俺们就一起走,走不了俺也认了。”
老张也跟着劝导说道:“二两,常之说的对,你拖着我两伤号,最后很可能三人都逃不掉,你自己一个人有能逃的机会。”
“听我的,不要管我们,自个先走吧!”
刘二两倒是很倔,“俺就不,俺一个人逃了,最后也得被抓住,就俺这个脑瓜是逃不走的。”
为了不抛下好友,刘二两倒是自己公开说自己的脑袋瓜不好使,还真是个大傻子。
以前还是被别人这样说,刘二两能立马跟这样说的人瞪眼干架,就算干不赢也不给别人这样随便说自己脑子不好。
而在众人的身后,敌人在一名敌军将领的带领下,亦是嗷嗷叫地追赶而来。
看那速度,可比朱常之三人逃跑的速度快了可不是一点半点,再依照这个速度,不等朱常之他们跑进山林就会被追上。
而且朱常之三人已经是和己方大部队人马拉开一段距离了,只是被拉开距离的人是朱常之他们,大部队是领先在前。
就在朱常之满是绝望之时,己方五百骑兵赶到了,马蹄声震耳欲聋。
造成这么大声势,主要是再在五百骑兵后方,是敌军的两千骑兵亦在追赶而来。
五百骑兵一到,看清了形势后,立刻稍偏转马头,朝着朱常之他们后面追赶而来的敌军阵营冲锋。
看着来势汹汹的骑兵人马,敌军方阵一阵混乱,毕竟在平地上,骑兵的一个冲锋,就足以将步兵方阵给破开一个口子来。
而被破开的这个口子可是要人命来填的,没有人愿意无缘无故的死去,更何况现在胜利的天枰是属于敌军这边的。
这一幕看得还坐镇于大后方的敌将面目狰狞,“一帮子的蠢货,连区区五百骑兵都拦不下来。”
眼看着那些逃跑的人都快成自己砧板上的鱼肉了,被五百骑兵这一搅和,这到嘴边的大功劳眼看就要飞走了,敌将能不生气才是怪事了。
朱常之三人见五百骑兵来帮忙断后,瞬间又有了逃出生天的希望。
老张:“走,快走。”
刘二两:“对,快走。”
说罢刘二两将手里的长枪都给扔了,在朱常之跟前一个马步,“猪肠,上来,俺背着你能跑得快点。”
都这样了,朱常之也不再客气,现在的也确实不宜再自己奔跑,腰间还流着血,体力也感受到不支,让刘二两背上逃命才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先前不想过多连累刘二两,也就不让刘二两背,此时己方骑兵帮忙断后,牵制一下敌军的追赶速度,那就没有必要再矫情。
刘二两将长枪扔掉,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先前还留着,是为了在敌人追赶上时,可以抵抗,现在为了赶速度,那将不必要的杂物扔掉减轻负担就是最好的选择。
再说了,刘二两本来就对这把长枪不是很满意,丢掉了就丢掉了,没什么好可惜的,这种长枪只要回到军营,那有的是,到时候也不怕没武器用。
刘二两背着朱常之哼哧哼哧地背着朱常之一口气跑到了山林边缘,这速度倒是真比朱常之自个走要快了不少。
此时的山林边缘,也就是朱常之他们的前方不远处,齐显云正带着先一步跑进山里的人,摆弄起什么阵仗。
朱常之三人刚来,既看不明白,也不知道他们不继续逃命,在这里做这事的目的是什么。
李军侯也见到了朱常之三人,“别愣着了,快往里跑。”
朱常之也让刘二两将自己给放了下来,在其搀扶下,一手捂着腰间伤口,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林深处走去。
他们这伙从霖县突围而来的军队,经过这么一折腾,也离溃败不远了,丢盔弃甲,人人神情疲惫不堪。
朱常之他们在山林中穿梭,寻着大部队的脚印前行,同时也在观察有可能藏人,可以暂时躲避敌人追击的地方。
突然,前方远处一只受惊的鸟儿飞起,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不用细想都知道这鸟儿应该是走在前的那些人惊动,否则鸟儿不会好好的突然窜出鸣叫不已。
不知在山林间走了多远,朱常之只知道身后传来了动静,扭头再定睛一看,正是那群留在最后做手脚的李军侯和齐显云他们。
没有受伤的就是速度快,朱常之他们先走进山林里来的,现在李军侯他们殿后的人都追赶上来了。
“常之,老张,你俩都受伤了?”
李军侯赶上三人后,特意停下,这一停下才知道朱常之和老张都受伤了。
老张受伤,昨天晚上李军侯就得知情况,倒是朱常之,突围之时他还看到好好,看来是之前突围时受的伤了。
老张:“劳烦军侯挂念,属下这是昨日的旧伤,一路奔波身子受不住而已。”
“常之的伤才是要紧,适才在城外与敌军交战时腰间被伤到了,伤口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包扎,唉!苦了常之了。”
老张开口倒是没给自己说话,反而帮朱常之大倒苦水。
刘二两亦是说道:“是啊是啊!军侯,您看猪肠出血得嘴唇都没了血色。”
这两人这样说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帮朱常之从李军侯身上讨要得一些伤药,三人身上可是一点伤药都没有了,包扎伤口要是没有伤药,那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同时,也是让李军侯这位顶头上司可以帮着劝一劝朱常之,可以停下先包扎了伤口再说,不然两人有些劝不动朱常之。
果然,李军侯在身上一阵摸索后,掏出了一小包,看样式应该是伤药,而且还是不错的伤药。
“我这里有伤药,快些给常之包扎伤口,否则流血过多,不等敌人来,常之你就先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朱常之:“属下谢过军侯。”
刘二两立马接过李军侯递出的伤药,又是在自己身上一阵捣鼓,最后扯下一条布带。
“猪肠,快,俺来帮你包扎伤口,别辜负了军侯的一片好意。”
话都还没说完,刘二两对着朱常之一顿的动手动脚起来,看那行为,恨不得要强行给朱常之上药和包扎。
老张瘸着脚走来,对着刘二两就是一顿驱赶,“去,去去,你笨手笨脚的,常之让你上药那还不如不上药,还是让我来吧!”
看着三人,又看了看已经先走一步的齐显云他们,李军侯说道:“你们先给常之上药,好了后尽快赶上,我就先跟着齐将军过去了,说不得齐将军还会安排军务下来。”
就这样,李军侯又继续走了,留下了三人,倒是还有一些个伤员也在慢慢的往山林深处走去,倒是不至于只有三人是落在最后面的人。
在老张的包扎下,朱常之腰间的血也不再继续流淌了,而且老张不愧是军中老兵,包扎的手法既快又温柔,没给朱常之造成再次伤害。
一切妥当,三人拍手的拍手,扶着树干起身的起身。
老张:“行了,我们也快些走吧!再待在这可就真等着敌人的到来了。”
朱常之:“走!”
刘二两也自觉,将老张和朱常之的武器都给拿到自己身上背着,给两人减少一切能减少的负担。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顺着大部队留下的痕迹前行,路上不时能看到一些同样受伤的士兵。
对于这些受伤的同袍,连齐显云都无能为力,让他们自己慢慢跟在后面慢慢走,朱常之三人就更没有好主意来帮这些人了。
再说了,朱常之和老张两人自己都是伤员呢,只有刘二两这一个不是伤员一直照顾着两人。
朱常之:“老张,走出这片山林,我们是不是就能逃出敌人的追击了?”
朱常之仅是说了这一句话,就变得有些气喘吁吁起来,现在他的身体实在是受不了了,已经是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只有好好休息,再好好养上几天,朱常之才有可能恢复过来,不过这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切都是奢望,只有彻底逃过敌军追击,一切才会变得可能起来。
老张:“按说是如此,但这还得看咱们能不能逃出这片山林再说。”
也确实是像老张说的,一切都得看能不能逃出这片山林,要是在山林里被敌军追赶上了,那一切都成了空想了。
三人正说着呢,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混乱的喊杀声,还有惨叫声夹杂其中。
影影绰绰间,还可以看到身后敌军的身影,正有序推进。
老张:“快,我们得再加快速度了。”
说着老张看了看朱常之,担心的问道:“常之,还能撑得住吗?”
朱常之点点头,“可以。”
刘二两:“俺们快走吧!俺可不想这么早就去见阎王爷他老人家。”
对于刘二两这话,老张无奈摇头,就算真被敌军追赶上了也不一定非得死,你也可以投降。
只是被敌军追赶上了后,自己的命可就不在自己的掌握当中了,一切都得看敌军的心情。
若是敌军心情不好,就算投降了也很可能被杀死,但若是敌军杀心没那么大,那活下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只是往后就很有可能活得一点尊严没有。
毕竟投降认输的军人,不管在哪都是不受待见,至于那些大人物更不待见投降之人,不然这个头一开,往后自己手下有样学样也投降于敌人,那些大人物可就有得乐了。
不过这些隐晦之事,对于刘二两这小子来说太过晦涩难懂,就没必要跟他说得太过明白了,免得后面自己还要没完没了的跟他说清楚。
三人一阵哼哧哼哧赶路,却始终能听到身后传来敌军的动静,说是一刻不敢停下脚步不为过。
朱常之体力本来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又连续赶了这么久的路程,此时真的是有点走不动了,每抬起一次脚他都觉得有千斤重。
朱常之:“不行了,你俩先走,我歇一歇就来。”
扶着一树干,朱常之的喘气声都快赶上风箱了。
反观刘二两,此时也只是微微喘气而已,状态还是那么的好,就是眼睛里的血丝出卖了他的真实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