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云在军伍中混迹了这么些年,他见识过太多的生死别离与权谋争斗,渐渐地,对于那些本不应由自己费心操劳之事,他已不再愿意多花心思再去操心。可不像朱常之似的,还有一颗动不动就躁动起来的心。
如果按照蔺云的本性,齐显云到北地来的时候,他是绝不会跟着一起来的。最后之所以又跟来,是因为他看到了朱常之身上不一样的地方,蔺云才是心思活络了些,这才决定跟着一起到这北地来。
虽说现在蔺云和朱常之的关系,还达不到朱常之与老张、刘二两之间的关系一样紧固。但蔺云看着朱常之这个样子,还是说出了一些自己的处事之道。
希望能给朱常之带来一点缓解,或者说一点放松,别这么一直紧绷着神经,毕竟蔺云还想继续跟着朱常之一起走得更远,而不是止步于此。
朱常之苦笑着道:“蔺大哥,我只是想要尽一份力,想让手下的弟兄们少牺牲些而已!”
蔺云意有所指地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更该努力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否则你万一出了差错,岂不是将手下弟兄们陷入困境之中去?”
朱常之:“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要去见齐将军。”
显然,朱常之并没有听出蔺云话里的深意。
蔺云白了一眼朱常之,摇摇头地缓缓轻声道:“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至于上面的大人们要怎么决定,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万一你坚持之下,惹恼了他们,到时候,你岂不是里外不是人了?”
这么一说,也把话点得这么明白了,朱常之本来就是一个挺聪明的人,立刻就听出来了蔺云话中的深意。
也有点明白了,蔺云为什么要阻止自己这么着急去找齐显云。只是,朱常之还是觉得,就算自己说得再不中听,齐显云应该也不会恼怒自己。
这都是因为,朱常之能这么快晋升到如今校尉的职位,全都是齐显云一手提拔起来的。
再有,齐显云也在一直为朱常之讲解,以及教授兵法。现在虽没有再亲自教授,但朱常之手上的各种兵法书籍,可全都是齐显云帮他弄来的。
“蔺大哥,我想齐将军不会如此的。再说了,他也没必要如此啊!他身为齐家子弟,真要为此战提出关键性的建议,那势必也算是为齐家出风头啊!”朱常之摇摇头说着。
蔺云:“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索性我就再多句嘴吧!”
顿了下,蔺云才是继续道:“你相信齐将军,我也相信齐将军。但齐将军上面的人会像你我一样相信他吗?再则,你又怎么肯定,齐家的子弟们就不会互相竞争呢?你可别忘了,你是在哪认识的齐将军。”
是啊!朱常之和齐显云是在许州认识的。现在的朱常之也在军中混迹了几个月,一些事也知道了不少,朝廷是分为派系互相斗争的。
比如,齐家子弟只有到北地的军中,或是在朝中任职,才算是真正被齐家重点培养的对象。
现在齐显云已经被调到北地来,自然就成了被家族重点培养对象。而这北地虽主要是以齐家为主,但也不是没有其他派系的人员。
有不同派系存在,自然免不了一番明争暗斗,齐显云现在身为齐家重点培养对象,也就免不了会受到影响。
看着朱常之沉思模样,蔺云又是说道:“行了,别想那么多,上面的事,不是你我可以参与进去的,还是做好我们自己的事要紧。”
初次有人这么清晰的将上面人的明争暗斗展示在自己面前,朱常之有些受不了,略有颓然地喃喃问道:“蔺大哥,难道我们就这样,怎么都做不了?”
蔺云:“可以做的很多,你不是推断出近日会爆发大战吗?对此,我也觉得你的推断很有道理,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想想,此战真发生了,你该怎么做,才能带领手下弟兄们存活下来。”
话虽如此,但两国真爆发了大战,他们这些已经无法逃脱此战‘旋涡’的人,又哪里能轻松避开呢!
“明白了,谢蔺大哥教我!”朱常之神情严肃地注视着蔺云,眼中尽是感激之情,只是没有说出来。
对此,蔺云笑笑不语,只对着朱常之点点头,之后又转身离开营帐。他还有审讯的事需要做,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松懈了审讯。
要知道,唯有对敌国的消息和情报了如指掌,才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优势。因为这些看似琐碎、不起眼的信息,或许会在关键时刻成为救命稻草,助自己化险为夷。
当身处危机四伏的境地时,一个平日里不被重视的小小细节,比如敌国某位将领的性格弱点,或者某座城池防守上的疏漏,都可能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因素。
所以说,不断地收集和分析敌国的各种情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对于自身的安全与发展都是至关重要的。毕竟,在风云变幻的战场上,谁能掌控更多的信息,谁才能更游刃有余地应对各种风险…
在齐藓国境内的断流河附近,一座庞大的军营里,主营中,此时正聚集有各个身披甲胄的将领列队整齐地站着。
与之面对的,是一位满脸络腮胡的的男子,肩膀部位披着一件兽皮制成的披肩,浑身肌肉撑得衣服鼓鼓囊囊的,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地扫视着整齐站着的将领们。不用说,此人是齐藓国的主帅呼延密沅。
呼延密沅:“诸位,按计划,咱们该准备的,是该准备好了。此战能否成功,可就看各位的表现了,去吧!”
诸将齐声呐喊道:“胜,此战必胜!”
这么喊了后,这些将领们才是疾步退出这座主帐,前往各自的驻地,做战前安排去了。
呼延密沅缓缓走到营帐门口,目送着离去的各个将领们。
对于呼延密沅来说,为了此战,他做了太多的准备。其实这一场战争,早就应该开始了的,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得已拖到了现在。
如果这场战争早就发生,那就不会有现在两国在断流河两岸对峙这么长时间。而这场战争,也是呼延密沅力推之下造就的。
是夜,漆黑如墨的天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捂住,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沉闷。就在这时,或许是老天知晓了什么,整个天空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一道道耀眼的闪电如同银蛇般在云层中穿梭游走,时而将黑暗的夜空瞬间照亮,时而又隐匿于厚重的乌云之后。
伴随着这些闪电的出现,阵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也接踵而至。那声音有的像是巨大的树木被拦腰折断时发出的“咔嚓”脆响,有的则犹如万马奔腾而过所引发的“轰隆隆”巨响。
然而,尽管雷声如此之大、如此之频繁,但令人奇怪的是,却始终不见一滴雨水从空中飘落下来。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一个人,呼延密沅站在营帐门外,抬头听着轰隆作响的雷声,以及看着不时闪烁的雷电,整个人像是处于一种随时爆发的状态。
为了这一战,或者说,为了能够顺利攻破盛国在断流河对岸的防线,他可是早早就布置了诸多安排。
现在马上就要到了发起进攻的时候,老天却是要下大雨。这雨一旦落下,这断流河势必就要涨大水,到时可就不好渡河到对岸去。
这个天气,可以说是对呼延密沅的计划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甚至可以说,很可能会因此而让呼延密沅的计划付诸东流。为了这个计划,他做了那么多,准备了那么久,他不生气才怪了。
呼延密沅脸色阴沉地回到营帐里,气势汹汹地去到座位上,一屁股坐下,闭上眼思索着。
大概过了一刻多钟,呼延密沅猛地睁开眼睛,大声怒吼地喊道:“来人!”
他的亲兵听到声音,着急忙慌地快步来到,有些战战兢兢地等着这位主发号施令。
没等太久,就听到呼延密沅开口沉声说道:“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全部开始依计行事,任何人不得延误,违者…斩!”
得了吩咐,亲兵立马跑出去,将这个命令用最快的速度尽快传递到各部去,否则晚了他可是要掉脑袋的。
如果依照原来的计划,是要在五更天的寅时,大军才会开始发起进攻,这个时候才是人最困的时候,也是发起偷袭进攻的最佳时机。
只是,受这天气的影响,呼延密沅不得不将整个计划提前开始。依呼延密沅的判断,如果在一个时辰后,也就是四更天的丑时开始进攻,顺利的话也可以在河水涨起来之前占领对岸。
但如果严格按照原先计划行事,那就很可能会在河水涨起来之前,是很难全线占领对岸的。
到时候再加上涨起来的河水,他就更难以攻破对岸的防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些派着潜进盛国的人可等不起,现在想要派人去让计划停止,也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