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和荒耶互相交换了一些信息,不涉及魔术,相谈甚欢的离去,但两个都清楚这只是表象。
——下次见面,绝不会这样和平。
这一场最后的其乐融融,便是两人之间仅剩的情谊。
“所长?”
回到事务所,没功夫去理睬干也关心似的询问,橙子只是喃喃,“怎么做到的?”
……
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烦恼,世界由人构成,某种意义上,人又由烦恼构成。
而你的烦恼又从来只有自己知晓,所以痛楚之事,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场大雾突如其来,又来得莫名其妙。式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离家最近的早餐店门前。
“咳。”她仍然生着病,所以穿得比以往出来时的衣服更多。
略有些苍白的脸——她刚被告知店里并没有她想要的食物。老板娘好心说了个地址,她道了声谢,后退一步,身形隐入茫茫大雾中。
白色,纯白的色,无穷无尽,就仿佛她昏迷的那些时间里,吞噬她的黑暗。
她走了很久,才来到那家店,时间是上午十点,里面的早餐早就凉了。
街道旁边,式咬了一口自己买的东西,“……真难吃。”
将手里的食物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回去的路上,式进一家饭店打包了一份外卖,拎着随意找了路边的一张椅子坐下。
勺子舀起饭,吃了第一口,“……难吃。”
筷子、勺子销毁折断,带回家处理,便离开这里。
只剩下那份外卖,孤零零的在那。
就像被遗弃了一样。
……
式在大雾中走着,远处模糊的树影婆娑,白雾正向她簇拥而来,从名为式的少女身体,正往外不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吸引力,当这些白雾靠近,便顷刻间被吞噬,无论有多少,仿佛无穷无尽的巨大空洞。
「伽蓝之洞」
原来它从来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被填补了,当填补的物体消失之后,便再度出现。
式不闻不问,却仍感受到心那里空出了很大一部分——终有一天,贪婪的空洞会越来越大,最后将宿主也吞噬殆尽,到了那天,大概留在世上的,便只剩下名为两仪式的行尸走肉。
——好在这一切,还需要时间。
式停下脚步,她听见了。
从不可见的雾气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就像是有人在地上用四肢爬行,声音越来越密。
伞一扔,式从后面腰侧那取出匕首。
“失策了。”由于只是出来买一些东西,她并没有把刀带出来。
而匕首是护身,刀练的是杀人。
——两者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什么东西?’式心中猜测着。
声音越来越近,却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式在原地静静等着,很久,雾里面依旧毫无声响,她于是踏步,走进眼前的雾里。
空无一物。
但她也注意到,这条并不算偏僻的街,静得过分了些。
“魔术,”式认出了这是驱散闲人的结界。
忽然,式愣住了,愣的时间有点长……她后退一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并不是家所在的位置。
脚步愈加急促,最后跑起来。
——因为两仪式想到了,与那人同为魔术师,还是在自己苏醒之后才认识的,名为苍崎橙子的女性。如果是她的话,一定知道叶和在哪!
……
大雾之后便下起了雨,雨把雾打湿,很快消失不见。雨越下越大,于是整座城市便笼罩在一层烟雨中。
伞放在肩膀,黑发青年站在高台上,俯视着这座城市,还有芸芸众生。
明明只有他一个人,那么他说的一切话便都是自言自语。“总算完了,”叶和松了口气,“这样的剧情,不止别人难受,我自己也感觉别扭。”
“但不管怎么样,终于结束了。”
雨落在黑色大伞上,淅淅沥沥。
就在这样的雨声中,传来阵阵鸟叫。不是很奇怪吗,在这样的高空,雨天里,仍然有鸟在飞行。
当鸟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所有疑惑便油然而解。
——那是一只蓝色的知更鸟。
知更鸟飞进他伞里,落在肩膀上,还对他歪头,眨着小眼睛。
“这不是我的?”从知更鸟体内所感受到的魔力,隐隐与自身相呼应,更证明了这一事实。
叶和清楚记得,他把自己的知更鸟留在了家里……
回头,
——果不其然,魔女就站在那。
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黑色的伞,黑色的长发,连瞳孔也是一般无二的黑色,就清冷的立在那。
并不是幻觉,出现在面前的就是真人。
叶和手里伞转了一圈,把伞收起来,往前几步,将少女拥入怀中。
“有珠……”叶和在她发间喃喃,如同梦的呓语。
“……”有珠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神情,心累外加疲惫。
伞抬高,倾斜,把对方纳入空间下,空着的那只手最后落在叶和后背上,轻轻拍着,如同安抚。
“嗯。”
……
事务所,下着雨橙子自然不会让唯一的员工还出去工作,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黑心老板。
手机响起,很快放下。
橙子目光落在坐在角落处工作的干也身上。
最后还是放弃了找借口,让男生离开这里的想法。
大概十五分钟后。
“砰!”式推开了事务所的门,她不喜欢绕弯子,所以开门见山,“橙子,他在哪?”
“两仪同学!”角落里的干也起身,一脸惊喜。
橙子说的没错,唯有在和式有关的事情上,干也会失去一向的冷静。
但干也很快注意到,两仪对另一个人的亲密称呼,他。
整个人呆在那。
一直注意干也的橙子,表情也由怜悯最后变成同情,可怜的孩子。
转过头来,“式,好久不见。”
“话说来得真快啊,从我接电话,到你出现在这里总共也不过才十几分钟吧?”
式听到角落里有人喊自己,瞥了一眼,男生的脸有些记忆。
又移开,不重要的人。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式手按在橙子面前的桌子上,看着橙子的眼睛,脸上隐隐不耐,“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