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顾如烟指着云小娘,“年轻时哭哭啼啼也就罢了,如今都人老珠黄了还不改,那么喜欢号丧,人家送葬的时候去嚎一嗓子便是,跑到我们宋府来找什么晦气!”
宋晏舟几人诧异地看向自家母亲,往日母亲一向温柔端庄,从不会说这种话,今日这一番话说的实在是……怪痛快的!
本来被气到不行的张雯都被顾如烟这番话给逗笑了。
她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年轻时,顾如烟便是温软好欺的性子,因为在柳家受尽委屈,家人偏心,她的辩解根本没人听,还会引来更严重的惩罚,所以顾如烟习惯了不辩解。
直到有人说她的坏话,她看着一向温婉的顾如烟冲了出来与人对峙,甚至骂了回去。
当时的震撼便如现在,场景几乎重叠了。
“这些年你一直也不告诉我,我若早知道你在云府受的是这样的委屈,定要帮你好好骂一骂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张雯拉住了顾如烟的手,眼眶却有些发红,“如烟,谢谢你。”
云鸿朗何曾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脸色涨得通红,“你这个泼妇!”
“和离书已经写好了,你要是签,我们就帮忙,要是不签,趁早滚,免得在这里碍眼!”
顾如烟态度很是强势,这里又不是云家,而是他们顾家,凭什么让他们撒野?
云鸿朗看着额头满是鲜血的云小娘,又看着傲慢的张雯,眼里也闪过一抹狠色。
“张雯,你可想好了,这和离书我一旦签了,往后你想要再回云家,那是断然不可能了!”
张雯一脸嫌弃,“我才不稀罕!”
云小娘低头敛去眼底的得意,心头满是欢喜。
熬了这么多年,她终于要成为名正言顺的云夫人了!
“好!你可别后悔!”
云鸿朗脸色铁青,眼角的怒火几乎崩裂,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能撕了张雯。
他看着和离书上的内容后,脸色再度冷了下来:
“念初是女儿,凭什么跟着你?你自己胡闹也就罢了,连女儿的前程都要耽搁,你就是这样做母亲的?”
张雯一脸嘲讽,“有你这样的爹还不如没有,念初是我生的,她是我女儿,往后念初怎么样,和你都没关系!”
“不可能!”云鸿朗语声冷硬,看向云念初,“你自己说是跟着我还是跟着你母亲?
今日和离书一签,你母亲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留在云府,你就是云家大小姐!
一旦跟着她离开,你就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往后想找一个好的夫婿,那是断然不可能了!”
云鸿朗的表情极为笃定,念初自小锦衣玉食,吃穿用度上从来没有亏欠过她,如今待在外边已经过得很委屈了,要让她彻底放弃云家大小姐的身份,怎么可能?
张雯就是傻,想不通这一点,念初难不成也傻?
云念初看着眼前的云鸿朗,语声缓慢却坚定,“我跟着母亲。”
此话一出,云鸿朗眼睛瞪圆:“你母亲脑子坏了,难道你脑子也坏了?”
“我早就想好了,从跟着母亲离开云家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打算回去。”
说着,云念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云承泽,道:“往后不论我嫁给谁,哪怕只是嫁给一个平头百姓,我也心甘情愿。”
反正这辈子若是不能嫁给心上人,不论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母亲当初嫁给爹,人人都说嫁得好,可最后得到了什么?
云承泽在听闻云念初说起嫁给平头百姓时,眉头不自觉地拧了一下,袖袍下的指节收紧,眼底尽是复杂。
“你、好得很!”云鸿朗气笑了,“到时候你找不到出路,别来求我帮你!”
“我不会,反正在父亲心里,一直都是汐婉比较重要。
她犯了再大的错都没事,我只要出一点小错,便会责罚,我若是跟着你回去,往后这个家里有云小娘当家,我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云念初想的极为通透,云小娘本就恶毒,他们全都看得穿,只有父亲看不透。
又或者……父亲根本不愿意看透。
没有母亲在的云家,那就是龙潭虎穴。
“好,那我就当我没养过!”
云鸿朗眼里尽是狠绝,“一辈子就只生了一个女儿,还是个没用的东西,以为谁稀罕不成!”
“云大人,你说的未免太过分了!”云承泽沉着脸道。
云鸿朗一脸嘲讽,“难道我说的不对?身为当家主母,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只生了一个没用的女儿。
将你带回来不过是她的一层遮羞布罢了,你有出息,她才会待你这么好,你若没出息,她根本不会搭理你!”
“那分明是你自己!”张雯涨红了脸,“云鸿朗,你真是让人恶心,自己恼羞成怒就连孩子也要伤害,快点签完了滚!”
云小娘悄悄地拿起了和离书,她巴不得张雯将云念初带走,她看到这丫头就烦!
只是,当她看到这上边写的钱财后,顿时变了脸色。
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云府有多少家底,她也清楚,可张雯主动和离,竟还想要走一半的家产,这如何能行?
这全都应该是她和汐婉的!
“老爷,这上边还写了其他的,姐姐要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云小娘提醒道。
云鸿朗自然也注意到了上边的钱财,身为男子的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他知道张雯贴补了不少,其中一些东西本就属于她,带走也是应当。
“云鸿朗,这些东西本就属于我,你不会不愿意给吧?”
张雯看着云小娘变了的脸色,愈发觉得若臻他们之前说得对,这些属于她的东西就应该全都带走!
凭什么留给云小娘和云汐婉?
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
“你要是不给,我就去告官,这些本来就该属于我的东西,便是由府尹判案,最后也还是得归还。
不过,到时候……只怕云大人的名声又得再难听一些。”
张雯神色笃定,因为宋晏舟和宋意桉熟悉朝廷律法,这一切都是他们仔细盘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