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掐着稀瘪的肚子,缓缓地从梦中醒来。
窗外透进的柔和晨光洒在她略显慵懒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宁静。
她伸了个懒腰,全身的筋骨似乎都在这悠长的一觉中得到了彻底的舒展。
病房门被推开,干爹,干妈从外面进来。
“晓娥,感觉怎么样?是不是饿了?”
干妈放下手里的两个保温饭盒,径直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让清新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涌入房间,驱散了娄晓娥残留的睡意。
她深吸一口气,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再次提醒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她笑嘻嘻的说:“干妈,您就是及时雨啊!
我这一觉睡的太久了,连肚子都抗议了。”
“还知道饿肚子,那就证明你这丫头还没傻透气儿呢。”
老头儿走到床边白眼道。
“哎呀,干爹,我都这样了,您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啊?”
娄晓娥打开一个饭盒,热气腾腾的金黄肉糜小米粥、带着一股淡淡的饭香扑鼻而来。
“咦?许大茂呢?这家伙不会是连夜跑了吧?”
这人也真不禁念叨,提着两个铝饭盒的许大茂推门而入。
“你们老两口怎么又来送饭了?这么大岁数了,还天天往医院跑,我都不知道说你们啥好了。”
许大茂边说边把手里的饭盒放在床头柜上,轻轻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鸡汤香瞬间与小米粥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让病房里充满了家的味道。
“这是我爸妈从乡下带来的溜达鸡儿,我妈熬了好几个小时呢,想着晓娥大病初愈,得好好补补。”
他的话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平日里那副油嘴滑舌的模样大相径庭。
娄晓娥犹豫了一下,笑着接过许大茂递来的鸡汤,看了他一眼:“等我好了再去谢谢爸妈,不,谢谢他们二老。
干爹,您也尝尝,这鸡汤闻着就香。”
老头儿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上扬,接过碗,尝了一口,眉头舒展:“嗯,还算你这丫头有良心。”
干妈瞪了一眼老头子,“我算是发现了,你是岁数越大越回旋了。
干啥来了?”
小老太太把另一盒小米粥推给许大茂,又盛了一碗鸡汤放到他跟前,“大茂你赶紧吃点,我和你干爹问过院长了,他说晓娥能醒过来,就说明已经没事了。
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你现在也得好好补补,在这么下去,就算晓娥出院了,你都出不去。”
“他出不去,就住着呗。
哼!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受着。”老头儿没好气的骂道。
“你就消停点吧!俩孩子的事,等他们养好了再说。
这老了,老了还不会看火候了。”
“我说你个老太婆,这是想造反?
还不让老子说话了?
老子哪句说的不对?
妈了个巴子的,一天天的,就没一个省心的。”
“不是,干爹干妈,你们二老要是再吵,我可要晕一个给你们看看了。”娄晓娥逗趣道。
“也就你这丫头没脸没皮的,还拿这事当好话说呢。
老子要是知道,你是个没囊没气的,说啥也不会认了你。
真踏马的给老子丢人。
有点事就要死要活的,你娘家没人了?
还是说,你压根儿就没把老子和这老太婆当回事?
宁可躲……
也不知道去老子那。
老子就不能给你做主?”
老头儿骂完娄晓娥,又转头看向许大茂骂道:“你瞅瞅你这鬼样子,快点炫,炫完了滚回去收拾一下再回来住院。
妈了个巴子的,干啥啥不行,惹事可尿性了。”
“大茂,你慢点吃,别急。
别听你干爹在那儿瞎起哄。”
干妈走到娄晓娥近前,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饭盒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哎呀,晓娥啊,大夫可是特意叮嘱过的,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吃太多了。
快别吃了,听话啊。”她将娄晓娥手中的饭盒接过,眼神里满是担忧。
娄晓娥的脸上带着一丝委屈,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撒娇道:“干妈,我还没吃饱。
您听听,我的肚子还在咕咕叫呢。”
说着,她还故意挺了挺肚子,让那细微声响更加的明显。
一旁的许大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叹了口气,“干妈,要不,就给晓娥再少喝点鸡汤吧?就一点点。”
干妈假装生气地拍了一下大茂的胳膊,嗔怪道:“你这孩子,现在可不是你心疼媳妇的时候。
晓娥的身子重要,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行了,行了,啰里吧嗦的。
这儿会少吃一口又饿不死。
许大茂你还磨蹭啥呢?
等会老子走了,可没便宜车给你坐了。”老头儿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着。
许大茂闻言,只好无奈地苦笑,“那我就先回去换身衣服,您二老就帮我在这儿守一会吧。”
媳……晓娥,我很快就回来。”
娄晓娥本想说,“你不用回来了。”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好点了点头做回应。
看着一步三回头的许大茂,老头儿又忍不住骂道:“比个娘们还磨叽!快点儿走,晚了车都不等你!”老头儿边说边挥了挥手,示意许大茂赶紧离开。
娄晓娥瞅着许大茂那干巴瘦的背影,心里的滋味儿,复杂得跟乱炖似的,疼又说不出来。
她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他也病了,估摸着情况也不比她好哪儿去。
可她就是犟,硬憋着,愣是一句关心的话都不往外蹦。
她觉得吧,离婚这事儿都说出来了,再整那些嘘寒问暖的,不光自己感情上扯不清,面子上也挂不住。
她怕啊,自己的好心好意,到头来,让人家误会成,还对这段快拉倒的缘分恋恋不舍。
更不愿意让这眼瞅着要散的局儿,再添上点让人揪心的乱子。
她叹了口气,转头对老两口说道:“干爹,干妈,我…我想…
我想跟许大茂离婚。
而且,我已经跟他谈过了,他也没意见。”
老头儿哼了一声,“一个是二百五,一个是窝囊废。
你俩呀,活该是一对。”
“不是,您说谁是二百五呢?我怎么就二百五了?”娄晓娥抗议道。
“老子说你二百五都是轻的,遇事儿不问个青红皂白,就妄下结论,不但让自己受苦,还连累了一大帮人跟你操心。
这不是二百五是啥?”
“我亲眼目睹的事,还要咋问?难不成还得说句恭喜?”娄晓娥争辩道。
“就这鲁蛮瞎犟的,老子懒得跟你浪费唾沫星子。”
“哎呦!干妈,我迷糊了。
不行了,不行了。
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