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实如刀,冰冷而锋利。
无情地划破了娄晓娥的幻想。
许少辰正如大夫所言,全身检查做了个遍。
却愣是查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可双眼就是紧闭,毫无苏醒的迹象。
这状况,如同一把钝锯,在娄晓娥的心口来回拉扯。
痛得她几近窒息。
别看她平日里对儿子好似散养。
看似母子间的亲昵互动不多。
给人一种不太在意的错觉。
实则,她对许少辰的爱,深沉似海,幽邃如渊。
绝非寻常母亲那般直白外露、宠溺无度。
她只是将那份炽热的爱,悄然深埋心底。
用一种默默守护的方式去疼爱。
毕竟,她深知自己儿子的独特与非凡。
为了儿子的安稳成长。
她选择了低调内敛。
将这份爱化作无声的陪伴与心底最柔软的牵挂。
许少辰这一昏睡不醒。
仿若一颗巨石投入平静湖面。
激起千层浪,惊动了四方众人。
亲人自是心急如焚,不必多言。
那现任革委会主任李怀德竟也对这事儿关怀有加。
多次亲临医院探望,动用手中人脉联系各路名医专家。
只为给小家伙会诊,探寻苏醒之法。
消息传至乡下老家。
那一大家子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匆忙赶来。
尤其是许父、许母,这老两口对宝贝老孙子那可是疼到了骨子里。
视作掌上明珠、心肝宝贝。
听闻此事,一刻也不愿耽搁,恨不能立刻飞到孙子身边。
四合院的邻居们、厂里的同事们,也都纷纷前来。
关切的目光紧紧锁定着这一事件的进展。
时刻为许少辰揪心。
罗秀娟从娘家折返,自此便守在医院,寸步不离。
一来生怕错过许少辰苏醒的瞬间。
二来也是为了陪伴心力交瘁的娄晓娥。
给予她最大的慰藉与支持。
此刻的许大茂,早已忙得晕头转向。
脚不沾地。
不是在聆听专家对病情的抽丝剥茧般的分析。
就是在与大夫们探讨儿子下一步的检查方案。
整个人仿佛被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不知疲倦地运转着。
干爹、干妈,朱子瑞夫妻,更是几近把家都搬到了医院。
在这小小的病房外,筑起了一道充满关爱的人墙。
一番最为权威的全面检查过后。
大夫面色凝重地给出了一个令人似懂非懂、“朦胧”不清的结论。
他们推测,许少辰的状况极有可能是因某种特殊刺激诱发了“血管迷走神经性晕厥”。
此病症乃是各类刺激借由迷走神经传导引发反射作用。
致使内脏与肌肉中的微小血管扩张,同时伴有心动过缓症状。
周边血管会骤然扩张,使得静脉血液回流心脏的量大幅减少。
心脏随即产生加速与强力收缩的反射行为。
在部分人群中,倘若过度激活迷走神经与副交感神经,便会导致心跳陡然减缓。
周边血管急剧扩张,最终引发血压降低、脑部缺氧的严重后果。
外在表现为动脉低血压,并伴有短暂性的意识丧失。
不过幸运的是,患者通常能够自行恢复清醒。
且身体不会留下明显的神经定位体征。
此即为一种特殊的综合征。
然而,目前这仅仅只是一种倾向性的诊断结果。
后续还需进行长时间、全方位的细致观察。
才能进一步确定病情真相,探寻出确切的救治之策。
面对这一连串晦涩难懂的医学术语。
娄晓娥满心焦急,不由得提高了声调:“你们这说的都是啥呀?
云里雾里的。
我就想知道我儿子到底咋回事。
啥时候能醒过来,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大夫们对她的反应早已司空见惯。
当下便由一位副院长出马。
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语解释道:“您别着急。
这血管迷走性晕厥啊,大多没有什么基础性的疾病。
可这病因却不太明确,诱因倒是不少。
比如说,精神和情绪方面,要是孩子看到了什么吓人的场景或者事情。
或者情绪激动、焦虑、愤怒、恐惧,这些都可能刺激到大脑皮质,引发迷走反射,然后就会晕倒。
再有就是生物因素,像急性感染也可能诱发这种情况。
还有物理因素,像是突然受了外伤、待在通风不好的地方、身体疼痛、晕血。
甚至做医疗器械检查的时候,都可能引发迷走神经反射,导致晕厥。
另外,饥饿、疲乏、女性妊娠、过量饮酒或者滥用药物等情况,也有这种可能。
总之呢,这病因五花八门,我们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引起的。
至于啥时候能醒,这也说不准。
只知道这病有自愈的可能,但得看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造化?什么狗屁造化!”
娄晓娥咬着牙,低声咒骂着。
满脸都是不甘与倔强。
她怎么可能把儿子的苏醒希望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造化”上?
绝不可能!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大夫说的刺激因素。
儿子之前确实因为舅舅的婚事,对舅舅收到的大量钱财耿耿于怀。
那可不就是一种刺激嘛。
还有那通风不好的情况。
在棺材里可不就是密不透风、通风不畅嘛!
想到这里,娄晓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
她心急火燎地拿出一大沓现金和几根黄澄澄的金条。
双手像疯了似的摇晃着。
扑到床边。
对着床上仿若沉睡的儿子声嘶力竭地呼喊:“儿子啊,儿子!
你快醒醒!
你看妈手里是什么?
都是钱啊。
还有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金条。
这些通通都是你的!
只要你现在睁开眼睛。
妈立马就把家里的财政大权交到你手上。
家里所有的宝贝也都归你!
儿子,你快看看。
看看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充满了无尽的期待。
那模样,仿佛只要儿子能醒来,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娄晓娥的一场痴心妄想罢了。
许少辰依旧毫无苏醒的迹象。
并未如她所愿地睁开双眼。
他小小的身躯静静地躺在床上。
表情和刚被送来医院时一模一样。
面容安详得近乎诡异。
没有丝毫的改变。
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已然凝固。
徒留娄晓娥在这无尽的绝望与希望的交织中独自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