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我小时候的故事。我住在山里，没有钱，馋肉，隔一两日就去山上抓兔子。那山兔子多，狐狸也多，本就刚刚好，偏偏多了个我。于是狐狸找山神告状，说我吃光了兔子，现在他们活不下去了，要下山来吃粮食。不仅如此，还抹眼泪嗤我三大罪状：无状、贪食、不羁。于是山神托梦给我，说我把狐狸都气哭了，罚我半生留于山中自省。”

    公子不以为意：“你这山里倒是神奇。”

    琴声戛然而止，似乎是凛月听懂了暗示，心不在焉伤了手指。

    我脚步微乱，过去抓了她的手指来看，冻得通红，哪有力气抚琴！于是解了二人的大氅，将自己的披在她身上牢牢裹紧。

    听话！

    我紧盯着她的眸子，无声诉说。

    那副将自是不能忍我无状，出言建议：“公子，我见凛月姑娘畏寒，手没力气，不如请过来斟酒？”

    谁说他不爱说话，全是装的！

    我倒是还不冷，但也不好抱了人就跑。只等公子应下，扶着她过去落座。

    她平日似乎也不做这些，跪坐好后不知所措，只是见我们杯中空空，便伸手取壶。烫酒不烫，壶却烫，凛月手冻僵了，即便摸着没感觉也定会受伤。我取帕子给她垫上，她看了我一眼，不再抬头。

    公子见我确实荒唐，心又安了些：“先生喜欢凛月姑娘？”

    “喜欢倒是喜欢，但弱水三千，怎能凝于一瓢？”我之自证只为保命，保我一家，保凛月，于是我望向低头不语的凛月：“原来你叫凛月，恕在下冒昧，一直也没问过。”

    “你这登徒子，本就不配知我名字！”

    果然是师父船上的姑娘，听我几句暗示，已能配合至此。

    “也是。”我笑着拉了凛月的手，心疼的温暖她被冻的通红的指节，挽得精致的发辫下，耳朵也冻的通红，不由问她：“你的大氅呢？那么怕冷，怎么没带出来？”

    “来时掉了。”她本想解释就罢，突然想起现在披的是我的，伸手欲解：“我不要你东西！”

    我拦住她手，轻轻钳制。侧目故作为难，笑着抿唇望公子：“就这样的性子，谁敢带回家？”

    “我倒觉得很般配啊！”

    公子开口，副将只能捏着拳头忍住。

    “你这样放浪的，身边就得有个母老虎管着！更何况凛月姑娘漂亮，配你也合适，只是不知何日能喝上你们喜酒？”

    被说是母老虎，凛月怒瞪我一眼，转而去瞪酒壶。

    我与这小猫哪里到了那个地步？我肯定是想拖的大家都忘了这个事最好，于是婉谢：“那就早了，我家兄长还未婚配，我还有几年可以浪荡，如果我的婚姻只能是枷锁，晚些不迟。”

    公子也不急，确认关系道：“那时可自省结束？”

    “可以试着和山神商量。”

    “不要让我等太久。”公子想想，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于我披上：“有些小了，你先凑合着，回头命人去你府上送件大的。”

    我抱着这不得不接受的庇护，牵了凛月不情不愿的小手一起谢公子恩。

    再看那副将，刀柄搓的锃亮，估计是胁迫不成反做嫁衣，气得要死。

    出门就真的很冷了。骑着公子送的马，抱着与我同裹大氅回家的凛月，我心情很复杂。

    是师父命我去救她，还是师父告诉我她出事了，我自己急吼吼的去救她？

    我，喜欢她么？

    她见我心不在焉，开了口：“你可以送我回船上。”

    我还在想怎么杀了那个副将会更泄愤，被她一打断，思路全无：“我要拿回你的大氅。”

    她轻声再说：“送我回去吧，那件不要了。”

    我昂首望天，不得已又被牵回喜不喜欢的思考上，有些无奈道：“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

    “我不想只是你的枷锁……”她轻声呢喃，眼泪在玄色的貂毛上滚落：“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是也喜欢我，而不是一时兴起。”

    “唉……”我轻叹着抹去她的泪水，用大氅把她的脸遮好：“那就先回船上，等我想好了再来找你。”

    调转马头沿郊外一路奔驰，雅舫已经在等。师父渡船接走凛月，黑水仙君没入我影中。

    出了这档子事，我家里确实需要人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