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卿双手合十置于腹前,姿态闲散,“你可以理解我是个务实主义者。”
老金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纪老师当真是聪明人。”
牛皮箱利落地推过来,纪晚卿眼中终于有点真实的笑意,“那咱们合作愉快。”
提上牛皮箱重新回到车里,光头也没再随身盯着,亲自开车送纪晚卿回去。
那小院明显是他们随便找的个窝点,回程的路纪晚卿没有再记路,兀自靠在车后座闭目养神。
给真题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卷子就随便写的,题型和考点都和真题挨不上一点边儿。
她没当场发难,一是这‘老金’一听就是个化名,甚至都不是买主本人。
来到京市这地界,不知道对手的背景身份,她还真有点不敢随便动手。
毕竟,就算她身手再好也难敌大炮,更别说会牵连身边的亲人朋友。
其二是她现在怀孕,真刀真枪干起来,万一哪个不长眼给她肚子来一枪,就算她有灵泉水也来不及补救啊。
灵泉水可以吊命,可以修复身体的疲劳损伤,但到底是需要时间的。
于是纪晚卿果断选择迂回,先稳住老金,摸清楚这伙人的底细和目的,再看是公了还是私了。
想到这儿,纪晚卿悄悄从空间拿出电磁感应装置。
这玩意儿在后世,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追踪器,吸在车身上就可以实时传输被检测者的位置。
现在虽然没网,但没网有没网的用法。
只需要拿它的母件到处晃悠,一定范围内母件能接收子体装置发出电磁波,从而确定目标。
趁人不注意把子体装置安装在车座下面,纪晚卿叹一口气。
毕竟是第一届高考,经验不足。
不像后世,把出题老师统一接到一个地方住着,等高考结束再放出来,管你什么牛鬼蛇神都别想拿到真题答案。
回到被劫走的小巷,纪晚卿淡定下车,提着牛皮箱慢慢走回家。
由于高度配合,前后只耽搁了一小时,纪晚卿刚把五千收进空间,江澈就回来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都好。”纪晚卿无奈,“你怎么天天回来都问,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江澈把买的菜放去厨房,泡了杯红枣枸杞茶过来,“我没办法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总得问一句才放心。”
纪晚卿把手贴在腹部,“孩子挺乖的,除了有时候反胃想吐之外,一点感觉都没有,有时候忙起来我都忘了还怀着孕。”
江澈把他的手覆上去,“乖点好,以后咱们也省省心。”
夫妻俩其乐融融吃完饭。
睡前,纪晚卿泡了杯蜂蜜水给江澈,“你今天说话声音怎么哑哑的?”
江澈喉结滚了滚,闷咳两声,“今天列队喊号子,轮到我了。”
“怪不得。”纪晚卿回到梳妆台前用紫檀木梳慢慢梳着头。
不一会儿就从镜子里看见,喝下蜂蜜水的江澈坐在床边犯困。
“快睡吧,这些天你学业这么忙,家里家外还要你操持。”纪晚卿过去拉上灯,翻身上床,“今晚早点睡,不看书学习了。”
江澈困意难挡,点点头,“好,你也早点睡。”
不多时旁边便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没办法,自她怀孕后,江澈晚上睡觉的警惕性太强了。
她起床上个厕所都能惊醒他,然后跟着一起起来,怕她摸黑摔着。
今晚有点特殊任务,不方便让他知道,只得下点安眠药,就当帮助帮助睡眠了。
凌晨十二点。
这个时间对于现代来说还早,但对于夜晚娱乐活动欠缺的七十年代,算是深夜了。
再有四五个小时就天亮,街上全是出来遛早弯的大爷大妈。
换上黑色的长袖长裤,再带上黑色的手套和口罩,纪晚卿没走前门,从他们家后院翻墙出去的。
能开得起汽车,还是红旗车,纪晚卿的首要搜索目标肯定是和平门、崇文门那边。
避开巡夜的公安。
纪晚卿贴在墙角拿出母件,循着墙根走了七八条街,母件的指针才发生转动。
也就是说,目标正在两百米范围内。
她加紧脚步,直到晃动的指针指向越来越清晰。
纪晚卿停在一堵围墙前。
应该就是这儿。
等巡逻队从巷口离开,她翻身越过,果然是个车库样式的露天院坝,里面不仅停着她下午坐过的红旗,还很有好几辆其他的。
这年头,真是没钱的吃糠咽菜,有钱的纸醉金迷,贫富差距大到超乎想象。
她动作轻,弹力运动鞋自带缓冲,大门口亮着灯的保安亭并未有人察觉出异样。
纪晚卿顺着墙根慢慢朝院内溜进去。
带上夜视镜,入目便是中西结合式的庭院,看得出来屋主有钱有权。
她简单踩点,在心中大致勾勒出这座院子的全貌。
五进带东西跨院的四合院,从各房间的呼吸声可以听出,里面人住得还挺满,像个大家族。
纪晚卿路过客厅,黄梨的八仙椅、小叶紫檀的客几。
路过书房,齐白石的真迹大咧咧挂在墙上。
奇珍异宝看得越多,她就愈发疑惑,这样一户钟鸣鼎食之家,犯得着铤而走险绑架她个出卷老师,花五千块买高考试卷吗?
单凭这户人家能全须全尾从前几年的大革命脱身,别说高考,就算是去京大当校长,也就是找找关系的事儿。
思及此,纪晚卿立刻把目标转向二进院的东西厢房。
能干出这事儿的,她估计是家里小辈,想拿高考成绩在长辈面前证明证明自己,拿些好处和偏爱。
在云河市从那神棍聂有根身上搜出的迷烟还剩点。
纪晚卿四下对比,于众多窗户中挑了个贴海报的,吹进去迷烟。
喜欢走邪门歪道,肯定不是家族重点培养的长子长孙。
能私下使唤人和车,随手给出五千大团结,也必定是家族中比较受宠的孩子。
该说不说她运气是真好。
纪晚卿用工具撬锁进去,左边起居室的书桌上,正摆着她下午写的两份试卷。
“哼,小兔崽子。”
纪晚卿朝右边卧室的大床看上一眼,十七八岁的少年,睡得四仰八叉,长得唇红齿白格外端正,果然大家族受宠的孩子就没长得差的。
左右看看,纪晚卿抽出桌上的课本,翻开扉页。
龙飞凤舞三个大字。
——闫玉开。
“……”
只能说幸亏老一辈取名还追求按宗谱排字号。
闫玉书、闫玉开,怎么看都像是一家人。
同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