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漪一个人入了城。
虽然如今是回来了，但别说如今左州如何了，就连过去了多久都不清楚。
好在江坞城就有仙居阁。
而且周武的仙居阁，并没有如兰桂那样，大规模遭到本国势力清算，还有一部分留了下来。
抛开敌我之分来说，仙居阁入驻，其实能为当地带来很大的发展。
没药？仙居阁有！
没钱？仙居阁也可以借！
只要是一切正规合法的生意，仙居阁就都接。
千万别小看这种‘模式’。
哪怕只是帮人找个猫，交谈之中，也很有可能得到些了不得的信息，甚至就连一些‘今天吃了什么什么’这种闲话，若运用得当，也可以发挥出很大用处。
仙居阁就是依靠这些收集整理信息，再递交给天机处，才逐渐形成了左州最大的情报机构！
也正因此，仙居阁除了一万的弟子外，还有数之不尽的‘工作人员’，而这些工作人员，很多时候发挥的用处并不比弟子们小！
当然，这些都需要庞大的开销。
可说实话，初步掌握运用‘大数据’的仙居阁，早已将手伸入各个领域，赚钱的速度远远比花钱的速度快！
“咦？”
章九漪走入了城中，可是令她奇怪的是，街道上的人却寥寥无几！
难道说，现在战争已经发展到，不止商业凋零，连人口也大规模死亡的地步了？
莫名地，章九漪心中涌现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加快了脚步，直接来到仙居阁处。
门可罗雀。
甚至，连大门都是关着的！
这很不对！
以仙居阁的做派，若真遭到周武的清洗，仙居阁不会留下一花一草，必然是连人带物地离开！
而平时，仙居阁更没有歇业这种说法！
猛地，章九漪直接把门从外向内推开。
入目的是一个广大的厅堂，但空空荡荡的却是没什么人。
“人呢！”
章九漪的声音在仙居阁内回荡。
良久后，才有两个身影快速跑出来，是一男一女。
“你是？”
章九漪拿出自己的令牌，背面一个大大的‘昭’字熠熠生辉，难以忽视！
“噗通”一声，两人连忙跪了下去。
其实在左州，除了皇室还流行跪拜礼外，其他地方早已改为了抱手礼。
两人如此，实在是因为来人来头太大，身份几乎能将二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见状，章九漪面色才缓和了一些，轻声道：“起来吧。”
两人这才抬头。
女子算得上年轻貌美，符合接待员的标准......倒是那个男的，没啥特色。
章九漪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看向了张君和薛媛媛。
“和本宫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本宫？
张君薛媛媛对视了一眼，然后便把头埋得更低了。
“殿主想知道阁内的事还是？”
“意思是两边都出事了？”
章九漪万万没想到这个情况，于是皱眉再问道：“距离启元建立过去多久了？”
启元建立，也就是关雎闹过京城之后。
“已经过去一年了。”
一年？这个时间倒还是能接受，也就是说她和关雎被放逐后，约莫过去了八九个月。
可是这么短时间内能发生什么事呢？
张君是个鉴宝师，但地位也就在江钨还行，放眼整个仙居阁，根本接触不到太多东西。
他把所有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
从阳启山脉之战到瑞阳独立......
事情不算多，章九漪虽然惊讶，但也还在接受范围内。
“至于之后，因为启元灭亡，出现了五王之乱，兰桂......不，是启元范围内乱做了一团，相继有大律大乾等国介入了其中。”
“本阁处，也因为靠近南溪城等地，以及与大乾大律的矛盾，受到了不少牵连骚扰。”
“但因为圣女等人，总得来说，本阁还算安稳......”
听到这，章九漪凝重的面色才缓和了下来。
问题不大。
与大乾的翻脸，她早有预料，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倒是瑞阳如今有一万余大军的消息，让她有些意外。
瑞阳的情况她很了解，大部分都是民兵守卫，真正能凑出的人数，最多也就四五千人。
也就是说章山成功招降了那万余俘虏大半？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有了这些人，再加上仙居阁本身的实力，除非大乾全军压境，否则很难在仙居阁手上讨到任何好果子！
而且，这次她的回来，想必也能给大乾一个很大的‘惊喜’吧？
隐隐约约间，她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扇‘大门’......
“行吧，那江钨这边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的是，在问到这个问题时，两人的表情顿时‘精彩’了起来。
“说！”
章九漪心中咯噔地一跳。
而张君也被突然严肃的章九漪吓了一跳。
“是异鬼！”
异鬼？
章九漪脸色变了！
异鬼对于左州各大势力来说，都不是秘密，也知道荒北雪地下埋藏着无穷无尽的上古尸体。
关于这些尸体的来历众说纷纭。
但最让人信服的其中一个说法是，左州其实是一处乱葬岗，是上古时代战争后留下，随着大陆变迁，荒北由于温度更低，便将尸首保存了下来。
至于后续这些左州人，则是后续或流放、或主动移民而来的后人！
这个说法其实也有很多漏洞。
就比如，如果说左州正是一处乱葬岗，那么本应该是一个阴地，其阴魂不散，若没有‘神力’介入，别说活人了，恐怕连根草都长不出来！
但是，这却是人们最相信的说法。
至于其他，还有如荒北深处连接有古战场，是未知文明不断抛掷尸体而形成等等说法。
“所以，是异鬼已经向江钨靠近了？”
章九漪有些怀疑地看向两人，因为来时，她并没有看到异鬼身影。
两人连忙摆手，说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这还得从江钨巡逻队捡回一个小姑娘说起。
当时巡逻队捡回小姑娘后，询问其家人，然而小姑娘却一直说着什么‘鬼’之类的，一开始人们只当小姑娘独自在外受到惊吓而胡言乱语。
但仙居阁不一样，因为他们是真知道荒北有‘鬼’。
于是便带人收养了那个小姑娘，问清后，就让人去荒北深处探查了。
结果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荒北区域内，所有村庄镇子的人全部惨死了！
这让仙居阁大感不妙，回来后便分别上报了本阁和江钨城官方，并且在后续又组织了数次去探查情况。
但都一无所获。
人们抱着侥幸，认为那些村子只是遭受了野兽。
还有人说，异鬼们只会在下雪的时候出现，不可能到荒南甚至更南方......
但现实打了很多人的脸。
那是一个城市的尸横遍野......
“那个城市比江钨小一些，叫火云城，估摸着也有一二十万人了......”
据张君说，此事震惊了朝野，随后周武便迅速行动了起来。
一边将火云城中连人带城尽数付诸于火海，一边又不断组织如江坞等边境城的人们撤离。
陆陆续续地，已经有近七成的人离开了。
仙居阁也在组织人离开，到目前为止，便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良久后，章九漪重新望向二人。
“你们也算是苦命鸳鸯了，早点离开。”
“其他的，这里就交给我吧。”
章九漪暂时不想走了。
她打算亲眼看看这异鬼到底什么情况。
张君二人最终红着脸离开了，到了门口，也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一直守在江钨城，说不担惊受怕那是假的，如今终于有机会离开，两人也算是熬出头了。
于是当即不再犹豫，各自回去收拾起了行礼......
倒是章九漪一个人还坐在仙居阁中。
这一等，便是三天后。
三天后，一队军队人马来到了江坞城，在偌大的操场上，聚集了不下十万人之众。
“我等奉命前来护送各位离开，如今最后再确认一遍。”
“是否所有人皆到齐。”
“注意，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们是最后一批离开的人。
而回应的是良久的沉默，以及脸上的激动之情。
人们自然可以选择自行离开，可那只是少部分人有那个能力，更多的人一旦离开，那便与流民难民无异了。
周武虽然‘倒霉’，但也实现了一国之担当。
“好，那诸位请！”
浩浩荡荡十万人，便这么向着城外走去。
人们也是第一次，如此毫不顾忌地走在官道上。
平时，官道上有诸多限制，但这一次，却是很多人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走在了中央。
章九漪也在其中。
她目光凝重地看着天边洒下的小雪......
很不对劲！
就在这时，视野的尽头，一个个的黑影出现了。
在一片惊恐的叫声以及官兵的呵斥声中。
章九漪走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