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往常只觉得表嫂亲厚,一时竟忘记了尊卑有别,不好意思,实在是冒犯表嫂了!兰芝在这里替自己和妹妹给表嫂赔不是了!”
崔兰芝立马拉过崔兰韵,作势要给云瑶下跪,可膝盖弯了半天,都没见云瑶阻止,最后只能咬牙跪下了。
被拉着跪下的崔兰韵则一脸天真懵懂的开口问道:
“姐姐,我们进镇国公府以来,姑母和陆祖母都没有让我们给她跪过, 表嫂难道比陆祖母和姑母地位还高吗?而且表嫂不是咱们平辈吗?怎么咱们还要跪表嫂啊?”
崔兰芝听了立马表情换上了屈辱,嘴上却开口解释道:
“妹妹,表嫂是郡主,身份高贵!而咱们祖父已经致仕了,父亲现在又只是个七品县令,所以咱们的身份在表嫂面前,自然是瞧不上眼的。
不过妹妹你也不要多心,表嫂这样做自然也是好心,这是在教咱们规矩呢,省得咱们出去了,不懂规矩给镇国公府惹祸!
所以你可千万不要出去胡说呀,咱们给表嫂下跪的事要是让姑母知道了,怕是会误以为表嫂不喜欢我们,在故意在为难我们呢。”
“好吧,那我知道了!”崔兰韵闷闷开口道,眼里却闪过不服气。
云瑶坐在榻上看了半天,这崔兰芝阴阳怪气,挑拨人的手段,实在是太小儿科了!这都是她曾经玩剩下的。
不过反正闲着也是无聊,云瑶本想接着看下去的,但是算算时间,她夫君也该回来了,所以便准备快速把这场大戏唱下去,于是装作一脸傲慢道:
“两位小姐日后还是称呼我一句郡主吧,毕竟我家夫君与两位小姐并无血缘关系,所以这声表嫂,本郡主可实在是担不起。”
崔兰芝听了心里很是难堪,脸色也立马变得苍白,跪在地上的身子开始摇摇欲坠,最后没忍住,竟然哀哀切切地哭出了声。
崔兰韵见状心疼不已,立马生气的对着云瑶大喊:
“表嫂,你也太欺负人了吧,亏我姐姐刚才还特意为你找补,你竟然如此侮辱人!”
“南柯,你说,本郡主这话很过分吗?”云瑶没搭理崔兰韵,扭头看向躲在最后面的南柯。
南柯听见云瑶的声音吓得抖了一下,这一年多来,她可是结结实实地被云瑶收拾了好几次,其实她已经对云瑶心理阴影了。
南柯本想着有个如此可怕的主母,自己怕是永远都无法出头,所以都准备放弃陆伯言了,可崔兰芝却一直在鼓动她。
随后南柯又想起她祖母说的话,于是鼓起勇气,壮着胆子对着云瑶开口道:
“郡主,您怎么能如此对待表小姐她们呢,崔大小姐和崔二小姐可是二夫人的娘家亲侄女啊,您这样做,可是不把二夫人放在眼里?”
祖母说的对,自己若是不嫁给国公爷,那便是要嫁给府里的家生奴才,日后生的孩子也只能是为奴的命!自己必须得为以后的孩子着想!只要国公爷能破例纳了表小姐,那一定也能纳自己!想到这里,南柯又对着外面喊道:
“郡主,您瞧不起二夫人,不就是因为二夫人不是国公爷的亲娘吗?可古话说的好,生恩不如养恩亲啊,国公爷可是从小就在二夫人膝下长大的呀,您这样做,可是要陷国公爷于不孝?!”
果然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动静,有人喊道:
“国公爷回来了!”
随后陆伯言便大踏步走了进来,看到屋内跪在地上的三个女人,又看见坐在软榻上看着高高在上的云瑶。
陆伯言上下打量了云瑶一眼,见云瑶没受欺负,于是扭头就准备退出去,却被云瑶喊住了:
“夫君,这戏台子可是特意为您搭的呢,您怎么能出去呢?”
陆伯言听到这话,吓的立马抖了抖,鸡皮疙瘩都起了,不由的想起了那个黄金鞭子,当初刚成婚没多久的时候,他就因为南柯犯事,自己一时走神,随口附和了一句而挨了一鞭子的!
而且瑶儿可从来没叫过自己夫君啊,这里面很明显是有事啊?!而且绝对跟自己有关!陆伯言想到这里,立马拔腿想跑,但是看着云瑶似笑非笑的眼睛,陆伯言却一点都不敢动!
陆伯言跟云瑶相处一年多了,可算是实实在在地了解到了云瑶的性子,那是眼里不留沙子的主,看来今天得有人倒霉了!希望可千万别是自己!
底下跪着的崔兰芝看到进来的陆伯言,立马眼睛一亮,脸上泛过喜色,随后故意抬了抬头,露出了一抹白皙的脖颈,还故意红着眼睛,对着陆伯言情真意切地开口道:
“表哥可千万别怪郡主,是我和妹妹不该明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却不自量力地以为和郡主关系亲近,就称郡主为表嫂。兰芝和妹妹说错了话,惹郡主生气了,郡主这才让我们罚跪的!”
可惜崔兰芝的举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陆伯言闻言立马走到云瑶旁边坐下,也没低头看崔兰芝,装作不在意地随口说了一句:
“嗯,既然知道错了,那以后不要叫了!”
崔兰芝一脸惊愕,说实在话,她虽然住在镇国公府快一年了,可实在是没找到什么机会与陆伯言私下说话,所以也不了解陆伯言的性子。可崔兰芝打死都没预料到,陆伯言竟然是这个反应?!
跪在地上的南柯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一脸见怪不怪地抬头望着屋顶,心里开始想这次自己又要挨几板子了。南柯暗下决心,下次再也不能听别人的鼓动了!
崔兰芝还不死心,又开口挑拨道:
“表哥,郡主还说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这虽是实话没错,但是兰芝听了心里还是很难受。不过兰芝人微言轻,也只能接受了。
可这话要是传到姑母耳朵里,怕是又要难受自己没有给姑父诞下一儿半女了!”
陆伯言一本正经的发问:
“这话不是实话吗?我们确实不是嫡亲的表亲啊!婶婶为什么会难受啊?是不是你想故意编造些什么,让婶婶替你出头啊?”
云瑶看着跪在底下的崔兰芝,见她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和憋屈,云瑶估摸着她怕是心里在想她这表哥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云瑶看着看着,没忍住,就笑出了声来。
“扑哧!”
崔兰韵听见声音立马抬头瞪了云瑶一眼,随后又对着陆伯言不满地开口道:
“表哥,我姐姐是怕你跟郡主起冲突,这才这么说的!可郡主如此嚣张跋扈,你不能因为郡主身份高贵,就如此偏袒郡主吧?”
陆伯言一脸不耐烦地开口:
“行了,你姐姐都承认这是实话了,那我夫人说的又有什么错?至于你姐姐说的传到我婶婶耳朵里,只要你们不说,这自然不会传出去。还是说,你们准备到婶婶那边瞎说话?”最后一句话陆伯言说的杀气腾腾。
崔兰韵吓的立马闭嘴了。崔兰芝听到这里,明白今天是成不了事了,于是对着陆伯言保证道:
“表哥放心,我和妹妹绝不会说的!”
看到陆伯言又扭头看向自己,吓的南柯也赶紧说道:
“国公爷放心,奴婢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陆伯言开始端茶送客:“既然这样,那你们都走吧,想来婶婶醒来,也该想你们了。”
听到这话,崔家小姐的丫鬟这才缓过神来,赶紧上前扶起了自家小姐,一群人正准备离开时,就听见背后又传了陆伯言的声音:
“崔大小姐,崔二小姐,你们来京城也快一年了,你们也不能光想着为你们姑母尽孝,想来崔家祖父母和崔伯父、崔伯母也该想你们了,今日回去便收拾收拾东西吧,明日我会派侍卫送你们回蜀城!”
陆伯言说这话,纯粹是想起来瑶儿不可能会平白无故的整这么一出给自己看,就凭瑶儿的能力,都等不到自己下朝,便会解决她们了。
再者万一猜错了也没什么,他实在是不想再整这么一出了,还是赶紧把人送走吧!今天这一出应对的他是心惊肉跳的,就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没顺他家夫人的意!
“表哥?!您这是要赶我和妹妹走吗?”崔兰芝听到这话却直接愣在了原地,眼泪要落未落的看着陆博言。
“去吧!”陆伯言摆了摆手,直接让人送她们离开。
崔兰芝见状,跺了跺脚,擦了擦眼泪,只能先行离开了,想着回去后,立马撺掇她妹妹给她姑母告状!
再说了,她姑母要是发话让她们留下,她表哥总不至于敢硬赶她们走吧!这次她一定要让她妹妹好好的告云瑶一状!
见人都离开后,陆伯言直接让屋里的下人都下去了,很快屋里面只剩陆伯言和云瑶两个人了,陆伯言看着沉下脸色的云瑶,有些担忧地问道:
“瑶儿,今天到底发生了何事?”
“伯言,我在嫁入镇国公府的前一夜,曾被皇上召入皇宫问话。”
“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了?”
“后来你一直都没有问我,我在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我怕你担忧,也就一直没有说。
现在我告诉你,皇上用我父亲的遗体威胁我,让我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而且还担心我生下自己的孩子后不受他的控制,所以那天,他在给我的茶里放了绝子药!”
“什么?!”陆伯言震惊之下,直接站了起来,随后又一脸焦急地拉着云瑶上下查看。
“你现在身体可有大碍?就算有也没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大夫治好你的。当然,便是咱们没有孩子也无所谓,你若喜欢,我们可以过继一个!”
云瑶看着陆伯言一脸紧张,语无伦次的样子,突然开口笑了笑:
“你别担心,那茶我没有喝,出了门就吐了!皇上手里握着的我父亲的棺材,其实里面也是空的!”
“那为何......”陆伯言有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却担心这话会伤害到云瑶,于是又咽了下去。
云瑶却摇了摇头,丝毫不介意道:
“为何我入府都一年多了,却没有怀上?我告诉你,虽然你一直在瞒着我,但是我知道,这一年多以来,皇上屡屡在朝堂为难你!
调动陆家军的虎符虽然还在你手里,但是皇上以这么多大军驻守在京城不方便为由,把将士都调离了。
每一次朝会时,皇上都会在文武百官面前否决打压你,世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你在外面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些事情,你虽然从来都不告诉我,每每面对我时总是笑着的,但是我是你的枕边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你眉宇之间的愤怒和压抑?
这一年多以来,我或真或假的给皇上传递了一些消息,所以皇上自认为拿捏住了我,他如今认为,我是他埋在你身边最大的一枚探子,于是才对你松懈了几分,没有再使劲往镇国公府安插他的人,不然你怕是在府里也不得安宁!”
“瑶儿,我不知道你背后也承担了这么大压力,你为何没有早点告诉我?”
陆伯言看着云瑶很是心疼,他总认为自己是一家之主,于是学着他的祖父和父亲,努力撑起镇国公府的一片天,想着保护府里的女眷们不受欺负,让她们只管安稳度日!
所以皇上对他的那些刁难,即便他再是难受愤怒,也从不会在府里说,没想到瑶儿也是这样。
“我说我给皇上传递过消息,你不怀疑我吗?”
“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怀疑你呢?我只恨自己没有及早察觉,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一个人去应对那匹恶狼!”
云瑶看着陆伯言眼里满是感动和欣赏,真不愧是自己亲自挑选的男人,果然不是凡夫俗子!
“所以我嫁进来后,就一直在想办法避免自己怀上,就是生怕皇上知道了我没有喝下那杯绝子药,从而对你暗下杀手!”
“瑶儿......”陆伯言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云瑶出口打断了:
“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完。”云瑶一脸苦笑:
“如今这个孩子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