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县办公室副主任牛勇的内心陷入巨大的矛盾和挣扎之中，想到上一任县委书记的知遇之恩，市调查组入驻，这一次的事和宏泰集团有关，可能是唯一的机会，虽然他不确定是否真的可以。

    他决定先去见李威。

    “进。”

    “李书记。”

    牛勇打开门走了进去，转身将门小心关好，然后再一次转身。

    李威笑了一下，“终于想通了？”

    牛勇深吸一口气，看来李书记已经猜到他会来，桌子上提前放了一瓶水，不清楚是否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牛勇还是很佩服这位新上任的县委书记，至少做的事都让人竖大拇指，而且全力维护梁秋，不惜直接硬干副市长赵洪来。

    这件事私下里都在传，牛勇虽然当时没在场，但是听到人说起，心里依然热血沸腾。

    “李书记，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有自己的办法，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自从我来了红山县，多次遭到打击报复，手段极其恶劣，有人不想我继续留在红山县，因为我不吃他们那一套，也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所以他们想尽一切办法赶走我，其实是他们怕，怕背后的事情被我揪出来。”

    李威说完看向牛勇，“坐下慢慢说，就从这件事说起。”

    牛勇苦笑，他看到县委书记李威从抽屉里拿出那份报纸。

    “李书记，我坦白，报纸确实是我偷偷塞进去的。”

    “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李威问道，“你怎么确定我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牛勇苦笑，“我不确定，所以才要试一下，因为我知道这件事其他人不敢管，但是李书记您和其他人不一样。”

    “好了，说正事吧，就没有我李威不敢管的事。”

    这句话算是给牛勇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报纸。“这是宏泰建设集团在红山县最后的项目，当时我恰好也在场，王书记，就是上一任的县委书记当时提出大力建设红山县的五年计划，力争在五年时间内让红山县焕然一新，也确实做了很多事，但是随着王书记自杀，所有的事情都戛然而止。”

    “你确定是自杀？”

    李威直奔主题，关于红山县上一任县委书记自杀的事情，他有所耳闻，在上任之前，省领导就提到过这件事，让他要有心理准备。

    牛勇摇头，“不确定，出事之后，县公安局和县领导介入，找到了遗书，确定自杀前喝了很多酒，而且在住处找到了一箱子钱，这三样东西联系到一起，很容易让人相信是自杀。”

    “谁是知情人？”

    “杜刚、周县长和曹主任。”

    李威哼了一声，那两个人完全听周波的，他是领教过的，尤其是杜刚，周波让他往东绝对不会往西，让这样的人当县公安局局长，没有黑幕都难。

    “你手里还有别的证据吗？”

    “没有。”

    牛勇摇头，“但是有一件事，王书记出事之前身体不舒服，一直在输液，所以是不能喝酒的，但是尸检报告显示过度饮酒，死因是坠楼身亡。”

    “你怀疑是被人强行灌入？”

    李威看向牛勇，“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能当成事实，我虽然可以相信你，但是更相信证据和事实，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牛勇抬头，“李书记，虽然我拿不出证据，但是王书记绝对是被人害的，在他出事之前和我提过接下来的发展计划，一定要把红山县发展好，又怎么会自杀呢？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记得很清楚，王书记说以后不会再和宏泰建设集团合作，对方有问题。”

    “宏泰建设集团。”

    李威微微点头，他此时也知道了调查组来红山县和这件事有关，此时牛勇也提到了宏泰建设集团，难道上一任县委书记的自杀和宏泰建设集团有关？

    红山县会议室，曹达走入。

    “曹主任，坐。”

    曹达点头，表现得相当客气，“各位领导，如果有想问的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不会隐瞒。”

    “感谢。”

    王宇手里拿着笔，有一些事必须随时接下来，人的记忆始终无法和思维相比。

    “曹主任，对宏泰建设集团应该不陌生吧？”王宇笑着问道。

    “不陌生。”

    曹达点头，“宏泰建设集团是上一任王书记引入的，算是大公司，当时红山县提出了五年大变样，十年富起来的目标，动用大量资金进行工程建设，说心里话，那段时间真的是忙，每天各种项目评估、考察、验收。”

    “红山县近八成的项目都被宏泰建设集团拿下，曹主任没有觉察到这里面有问题吗？”

    “这。”

    曹达皱了一下眉头，“最终项目工程中标是县领导的决定，我只是个办公室主任，至于项目工程，应该都是按照程序完成的招标，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曹达故意反问，装出不知情的样子，他相信这一招对他会很有利。

    “县领导，你指的是哪一位？还是当时所有的县领导都参与其中？”

    王宇抓住曹达说出的一句话进行反问。

    “这件事当时是王书记负责，计划也是王书记提出来的，当时还从市里争取了很多资金。钱是人家争取来的，其他领导自然不好说什么，当然招标程序还是很规范，所有县领导都有参与。”

    曹达说完看向王宇，他说得已经很清楚，而且滴水不漏，所有县领导都参与，这符合规定，但是责任推给当时的县委书记王正身上。

    这也是提前和县长周波商量好的。

    “说说细节。”

    王宇并不急，“曹主任，这样的会议，你应该都有参加，合同签名的位置也都是你签的，不可能不知情。”

    “参与过。”曹达眉头皱紧，“具体的细节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参与。”

    曹达有意避开这件事，这一刻想起很多事，但是他不想说出来。

    “好吧。”

    王宇也看出来了，曹达不会再说出任何对调查有价值的东西出来，“感谢曹主任配合。”

    曹达起身，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调查组会留在红山县，如果想到什么，随时找我。”

    “好，好。”

    曹达从会议室里出来，长出了一口气，这样被几个人盯着问确实不好受，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当王宇提到一些事的时候，还是会莫名的紧张，尤其是想到了上一任县委书记王正的死。

    这时恰好周波从办公室里出来，两人目光相对，曹达连忙走过去。

    “问什么？”

    “宏泰建设集团项目的事，我按事实说的，王书记主导，资金和项目方都是王书记引入。”

    “这就对了。”

    周波点头，“在调查组同志的面前就应该说实话，虽然背后说死人的坏话不好，但是毕竟是事实。”

    “是啊。”

    周波很迷信，对这方面很在意，他最近眼皮一直跳，特意去找了一位出名的大师破破，大师说出他最近会有灾祸，着实把周波吓了一跳，他自信能解决很多问题，但是面对这样的灾祸心有余悸，还好大师有办法化解，虽然花了不少钱，结果让周波很满意，他自认这一次绝对不会出事。

    会议室的门打开，王宇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县长。”

    王宇主动打招呼，他其实刚刚听到了曹达和周波的对话。

    周波转身，“辛苦了，差不多几个小时了，身体都是肉长的，让同志歇会，调查的事不急，慢慢来，一定要尝尝我们红山县的美食，曹主任，你来安排。”

    “好的，领导。”

    “感谢周县长，简单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