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间,我看到小鲤鱼在龙门中一闪而没。
“哞...”
洪亮的叫声自龙门内传出,声音响彻天地。
龙门好像承受不了叫声带来的震动,开始剧烈抖动起来,本已暗淡的光芒猛然间大盛。在光芒的照耀下,牌坊诡异的扭曲变形。随即其所散发出的无数金光开始迅速收拢,最后汇聚成一个小光点,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说小鲤鱼成功了?”
我兴奋的想要跳脚站起,却不想一下子就来到了半空。
云层中闷雷似连珠炮般炸响,一道道闪电在空中如金蛇狂舞,照耀的天地间明灭不断。大雨依旧如倾倒般落下,人间在这一刻就好像地狱一般。
雨水敲打在我身上,就这么透体而过,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怎么会这样?”
这诡异的变化再次惊呆了我。
“哗啦啦......”
突然,一条黝黑的锁链自大雨中穿出,直直的向我缠来。
锁链黯淡无光,就好像来自地狱的魔爪,我只是看了一眼,便打心底不自觉的生出一种深深的恐惧。锁链越来越近,这种恐惧感就越是强烈,那上面似乎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
念头刚起,我本能的想躲躲避。不料那锁链上竟好似生有吸力,我被定在原处丝毫动弹不得。
眼看锁链就要锁住,地面处一股更强大的吸力瞬间出现,直接将我拉了下去,任我如何反抗都不起任何作用。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望向下方,想要寻找这股吸力的来源,谁知却看到另一个我一丝不动的仰躺在雨水里,身上被一层白光覆盖。
“灵魂出窍?我这是要死了吗......”
一个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吸力正是从白光里生成,我就如同水面旋涡里的一片树叶,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拉低、被吞噬,最后完全投入进白光里,直到失去最后一点意识。
“粪勺、粪勺,你快醒醒......”
“粪勺,睁开眼睛看看,你行的......”
我在呼叫声中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房间里。
房间里的灯光亮着,周围人声嘈杂,应该是围了不少人。从外面传来“哗哗”的声音判断,雨依然下得很大。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涤尘道长和其他几位师兄弟的面容。
“师傅......”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发现根本无法挪动哪怕一根手指,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张不开嘴巴更发不出任何声音。
平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现在对我来说却难如登天。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想到这里,我顿时慌了。
“好了好了,总算是醒过来了!”
旁边有人让出位置,我看到了无为道长的脸庞。
“无量天尊保佑,这小子的命真大!”
见我醒了,涤尘也长长的出了口气。
我躺在床上,向二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粪勺,你虽然暂时保住了一条命,但结果还是很不乐观。在这一点上,你要有心理准备!”
低沉坐下,一手轻抚着我的脸庞,满是痛惜的说道。
“道兄,要不要这么直接?”
无为皱眉道。
“此事虽然尚有转机,但效果如何谁也不知道,早点告诉他也是为他好!”
涤尘也紧皱着眉头。
他们二人都是语气严肃,越听下去我的心就越凉。
“你是粪勺的师傅,这样想也是没错。”
“那你们先说着,我去给粪勺熬碗热汤暖暖身体。”
无为冲涤尘使了个眼色,转身走了出去。
他二人这一对视,其中显得颇具深意,我虽看出不对,可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去往心里想。
“我与你无为师伯发现天象有异,带领众位师兄弟赶到后花园时,正巧看到你被天雷击中。还好有谛听替你护住心脉,勉强捡回一条小命。但天雷之威岂是等闲可比,一击之下导致你浑身经脉骨骼几乎俱断。想要恢复如初,只怕难如登天!”
涤尘说话一向直接,这次也不例外。
“经脉骨骼具断,那我岂不是会变成一个废人?难道后半辈子就要在病榻之上度过?”
打雷、闪电、鲤鱼、龙门、锁链、白光、大火......一幕一幕如放电影般在我的脑中不停闪过,仿佛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前一刻我还被认定是天选之人,这才过了多久,变化得也太具有戏剧性了吧!
跟随涤尘十多年,我对他自是非常了解,平时话就不多,而且从来不打诳语,他这么说就等于是对我做出了宣判。
想到未来连说话走路都会成为一件奢侈的事,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强烈的绝望感油然而生。
“对,小鲤鱼,不知道小鲤鱼怎么样了。”
我的脑海里不知怎的,在此刻浮现出小鲤鱼的样子。
因为我生性孤僻,朋友本就不多,除了常明大概就只剩下小鲤鱼。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努力做了鲤鱼两个字的口型。
这在平时轻松无比的动作,此刻累得我后背湿了一片。
“你倒是重情义,到现在还记挂着它!”
涤尘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那鲤鱼已被你送入龙门,成功化身为龙而去。此事在场众人都曾亲眼目睹,你放心吧!”
只是责备一句,涤尘接着解释道。
“是呀,没想到这世上竟真有龙神的存在!”
“嗯嗯,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事情都会被我们看到,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小师弟,还是沾了你的光,没想到我这辈子竟能见到真龙!”
“那声龙吟响彻天地,虽然它隐藏于云雾之中,可看样子只怕其身长不下千丈......”
听到涤尘这话,安静下来的众人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我最后听到的那声鸣叫,便是鲤鱼化龙后的龙吟声,看来它当真渡劫成功,那我所受的这些苦难也算有些价值。”
想到这里,我缓缓闭上双眼,一颗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也不知是为自己的遭遇而悲伤,还是为朋友的成功而喜悦。
“你们怎么还都围在这里?”
“粪勺需要多休息,大家都散了吧!”
无为手里提着一只瓦罐,在门外斥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