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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心之拷问
作者:青丘老瓜   我非侠最新章节     
    醉仙楼在大火中化为乌有,周围的百姓们哭喊着、咒骂着,而我站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心中的怒火仍在翻腾。

    我正欲离开这混乱之地,然而围观人群却越来越多,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阵窃窃私语。一个声音颤抖着说道:“他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啊,这么多人因为他遭了殃。”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就是,就算这老头有错,可这周围的人又何罪之有?”

    这些话如同尖刺一般扎进我的耳朵里,我怒目圆睁,大声吼道:“我在惩恶时,你们却对施暴者表示同情,不知有多少受害者因为此人和亲人阴阳相隔。你们如此是非不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

    人群在我的怒吼下瞬间安静了下来,但片刻之后,一个老者蹒跚着走了出来,他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孩子,你的力量确实很强大,但这力量不该随意宣泄。你可曾想过,在你的怒火之下,有多少原本无辜的生命受到了伤害?”

    听着老者的话,我咬着牙说道:“哪一个无辜?都是助纣为虐的人罢了。”老者听后不再言语,而众人还在对我指指点点。

    此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天阙城城主带领一帮卫兵,气势汹汹地赶来,他们将我团团围住。城主怒目圆睁,大声喝道:“大胆贼人,竟敢在我天阙城内杀人放火?”

    我微微抬起头,淡淡地说道:“我就是你们口中的焚天,勿要逼我大开杀戒。”城主和卫兵们一听我的名字,顿时吓得浑身颤抖,他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语。

    我径直走到他们身后,开口说道:“此人乃是木邪丹师,他四处作恶,还杀害了我的好友,再用他们的活体炼制成傀儡。倘若你们的亲友遭遇这般劫难,此仇,你们报与不报?再看看这些受伤的百姓,哪个不是对我肆意谩骂,我又何曾多伤害过无辜之人。”

    随着我的质问,众人陷入了沉思。这时,人群中一个孩子突然说道:“大哥哥,如果有人杀了我的亲人和好朋友,我也一定会报仇的!”

    听到孩子的话,我释然地笑了,对着孩子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多的成人,还不如一个稚子通透,如此善恶不分的世界,不守护也罢。”说罢,我不再理会众人,伸手收回了那团还在熊熊燃烧的异火,转身离开了天阙城。

    我朝着忘忧仙谷的方向继续前进,不知走了多久,路过了一个宁静的小镇。镇子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然而就在我准备穿过小镇继续前行的时候,忽然传来了铺天盖地的惨叫声。

    只见在一条大路中央,两帮人马正剑拔弩张。一边是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富家子弟,身边跟着几个凶狠的护卫,另一边则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平民,他们虽然有些畏惧,但仍倔强地站在那里。

    护卫头领大喊:“你们这些刁民,竟敢挡我们的路,今天定要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说着,便带领着护卫冲上前去。

    平民们虽然努力反抗,但终究敌不过那些凶狠的护卫,被打得东倒西歪。其中一个年老的平民被护卫一脚踹倒在地,挣扎了几下便再也没有爬起来,其他人有的被打得口鼻流血,有的胳膊被打断,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痛苦地呻吟着。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巷子里的混乱场景,便转身离开。又走了一段路,在一片山野之间,我看到一个女子正被几个强盗围住。那女子面容惊恐,不断地向后退着,而强盗们则满脸淫笑地逼近。

    我正欲出手解救,但随后我又冷漠地从一旁走过。那几个强盗见状,更加肆无忌惮,强盗们猛地扑向女子,将她按倒在地,女子的挣扎声和哭泣声在山间回荡。

    此时的我只想快点到达忘忧仙谷,不想再被这些外界的纷扰所影响。我离开那片山野后,一路沉默地走着,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走了两天左右,终于来到了一座小镇。

    我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在这片繁华的小镇之中找到了一家客栈。我踏入客栈,选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点了些酒菜,只想吃完后好好休息,缓解这一路的奔波之苦。

    我正欲动筷,邻桌两位客人的窃窃私语飘进了我的耳朵。“哎,你知道吗?前两天隔壁村子的贞贞姑娘被强盗糟蹋了,回来之后人就疯了。”一位客人皱着眉头说着,语气中满是惋惜。

    另一位客人则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嗨,这算什么大消息。前两天在阳泉镇上,一帮刁民拦住了江公子的路,江公子身边的护卫把那些刁民打得非死即伤。如今那些刁民居然还想去告官,他们也不看看江公子是谁。”

    我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脑海中浮现出小镇中平民被富家子弟护卫殴打的惨状,还有那山野间女子被强盗欺辱的画面。心中那股被我强行压制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涌起来。

    我皱起眉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中的正义感驱使着我去为那些平民和女子们报仇。可就在这时,另一桌客人的话传了过来:“那些刁民还好意思报官,要是我,就将他们全部乱棍打死!”

    我大声质问道:“这位公子何出此言?江公子率众伤人,你为何还帮他说话?”

    这话一出,整个客栈的人都齐刷刷地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怪人。我心中顿时疑惑,这个镇上的人为何都如此冷漠。

    那位客人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大声说道:“这位公子是外乡人吧?你可知道,江公子是当朝丞相的嫡子,为人刚正不阿,公正廉明,还造福乡里。阳泉镇上的那些刁民,只要有人从那儿过,他们都要收取‘买路钱’。就在上个月我回来的时候,还被他们狠狠地勒索了一笔。”

    另一桌客人也附和道:“是啊,我十天前过路也被那些家伙勒索了。这帮刁民居然敢勒索江公子,江公子只是让护卫教训他们一下,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要是换作别人,那些刁民恐怕早就性命不保了。”

    我听完这两位客人的话,我又开口问道:“此事是在下唐突了,刚刚旁边这位兄台提到的那位叫贞贞的姑娘被强盗强暴之事,难不成也是受害者之过?”

    客栈最远处的一位客人猛地站起身来,把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大声发泄道:“这位公子真是太过单纯!那贞贞和她的父母都是贱人,她们做出的那些恶事,桩桩件件都让人不耻!”

    我听完后更加不解,开口问道:“这位公子为何这般生气?为何要如此辱骂那位姑娘和她的家人?”

    这时,小二走了过来,一边给我添酒,一边说道:“客官,这贞贞姑娘在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骗子。她和她父母已经诈取了七户人家的彩礼钱,那位客官就是其中之一。那可是人家辛辛苦苦劳作、积攒了一辈子的保命钱啊,都被这一家三口骗了去。您说,这事到底孰对孰错呢?”

    听了小二的话,我沉默良久,看着那碎了一地的酒杯,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没想到这世间的是非善恶,竟如此难以分辨。

    我放下酒杯,不再去想这些复杂之事,回房安心休息了一夜,天亮后又踏上了北上的路程。不知走了多久,我来到了一座的名为嵩阳城的地方。

    我漫步在嵩阳城的街道,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我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个家族正在发生激烈的口角。一边是身着华服的林氏家族,族中之人个个面色不善;另一边则是稍显朴素的王氏家族。

    林家族长涨红着脸,大声吼道:“这交易之地向来是我们林家的,你们王家不要得寸进尺。”

    王家族长也不甘示弱,反驳道:“这交易之地本就无主,谁有能力谁就可以使用。别以为你们林家人多,就怕你们!”

    林家族长冷笑一声:“我们林家在这嵩阳城经营多年,为这里做出了多少贡献,你们王家不过是后来者,也想分一杯羹?”

    王家族人中一个年轻人喊道:“你们林家这些年暗中抬高物价,搜刮民脂民膏,早就不得民心了,只有我们王家才能为百姓谋些福利。”

    林家族人一听这话,顿时群情激愤,纷纷向前涌去,眼看就要动起手来。周围的百姓们有的摇头叹息,有的远远地看着,生怕被波及。我站在一旁,缓缓开口说道:“诸位,谁的实力更强就说了算,是这个意思吗?”

    林家和王家众人都看向我。只见林家有人开口说道:“你小子算是什么东西?你敢来管我们林家的事。”

    另外王家的人也说道:“对呀,我们嵩阳城的事,你一个外人参与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挑衅,随即走到交易点,悠闲地坐了下来。两个家族的人被我的举动激怒,同时下令向我攻击。只见我快速地施展身法,身形如鬼魅一般在人群中穿梭,一一将众人打倒。

    紧接着,我双手飞速结印,异火在掌心凝聚。随着我一声低喝,异火呼啸而出。那异火闪烁着绚烂的光芒,光芒中幻化出几十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分身。他们气势如虹,如天神降临一般,瞬间将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两个家族的族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们浑身颤抖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满脸惊恐之色。族长们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哆哆嗦嗦地说道:“这位少侠,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等计较。”

    我开口说道:“我只是希望在座的诸位做一个见证,若你们认为强者为尊,那么今天我便开设一个擂台,若是有人能让我动一步,谁就顺理成章地占领此地。若是无人能做到,还望你们日后和谐相处。”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林家族长生怕王家抢占先机,咬咬牙说道:“好,我们林家接受挑战,若是败在少侠手下,绝不再争夺此地。”

    王家族长见状也不甘示弱,说道:“我们王家也应战,少侠可要说话算话。”

    我微微点头,撤去了分身,然后一挥手,周围的杂物被灵力卷起,在交易点的中央形成了一个简易的擂台。我纵身一跃,站在了擂台之上,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两个家族的人,说道:“那么,现在开始吧。”

    随着挑战的进行,一个又一个的挑战者败在了我的手下。所有的挑战者都被我一一打下擂台,我对着台下众人说道:“诸位可知焚天之名。”

    所有人听到“焚天”二字,皆露出了恐惧而又敬畏的眼神。林家一人说道:“少侠,您指的是那个屠了灵虚城和灭了丹盟的那个焚天吗?”

    王家一人也说道:“是呀,听说他前不久还大闹了天阙城,也杀了不少百姓呢。”

    我释然地说道:“说的不错,你们口中的那个人便是我。若依着你们强者为尊之理,那么今日尔等都皆为我手下亡魂。”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纷纷惶恐地跪伏于地,苦苦哀求我放过他们。我缓缓俯身坐下,对着众人摆了摆手道:“诸位起身吧,不必惊慌。我曾无数次质问自己,所行之事是否错了。每当脑海中浮现出亲朋惨死的画面,还有那些旁观者颠倒是非的情景,我便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倘若诸位的亲朋好友也遭遇此等劫难,却拥有比我更为强大的力量时,届时诸位又会作何选择呢?”

    此时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仿佛都被我这一话题吸引而来。众人面面相觑,一位中年男子抬起头来,目光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说道:“若我有此等力量,定也会为亲人报仇雪恨,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旁边一位老者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即便要报仇,也不应累及太多无辜之人。”

    又有一位年轻人握紧拳头,大声说道:“我赞同那位大哥的话,若有人伤害我的亲人,我必让那人血债血偿,那些助纣为虐的无辜者,绝不能轻易放过。”众人听了年轻人的话,开始窃窃私语,有的点头赞同,有的则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我接着说道:“老前辈所言的无辜便是关键所在。当恶人行恶时,所谓的无辜者选择沉默,选择对受害者评头论足,甚至选择迎合恶人。正是种种纵容的行为,才使得恶行愈演愈烈。我在灵虚城时,师父不幸惨死后,那些百姓不分青红皂白的辱骂我的师父。为何如此?正是因为他们习惯性地站在城主的立场,日后才能更好的生存。对他们而言,城主便是善,反之便是恶。”

    我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他们或许从未从这样的角度去考虑过这些问题。过了片刻,刚刚那位老者微微抬起头,缓缓说道:“少侠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那些百姓选择趋炎附势,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罢了。”

    我看着老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老前辈,您自己都这般说了,那还认为那些为了保命而趋炎附势、不分善恶之人真的无辜吗?趋炎附势本就是一种对恶的纵容,他们虽没有直接作恶,但却为恶的滋生提供了土壤。”

    老者听完,羞愧地低下了头,露出尴尬的神情。此时,人群中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说道:“可若不趋附,便可能丢了性命,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他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位年轻人反驳道:“无奈之举?那也不能因此就混淆了善恶的界限,任由恶人为所欲为吧。若人人都这般想,这世间哪还有正义可言?”

    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赞同中年男子的观点,觉得在生死面前,其他的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也有人支持年轻人的看法,认为不能因为怕死就放弃了对善恶的坚守。

    我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而后说道:“我曾一度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惩恶扬善,然而我慢慢意识到我的力量太过粗暴。这世间的和平绝非依靠杀戮就能得以维系,这也正是我今日现身于此的原因。我期望大家能够明白,不管是出于追逐利益的目的,还是为了那所谓的正义之名。在这世上,有一样东西比生死更为重要,那便是良知。”

    我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先是一片寂静,随后便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拍手叫好,大家纷纷点头,似乎对我所说的话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林家族长说道:“少侠的话让我们深受启发,我们林家以后定会约束族人,愿与王家友好相处。”

    王家族长也说道:“我们王家也是,今日少侠之言,王家必会铭记于心。”

    我看着两个家族的族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纵身一跃,从擂台上翩然落下。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眼中满是敬意。我摆了摆手,转身朝着城门外走去。

    每一次的感悟与交流,都让我对人性的复杂和良知的坚守有了更深的理解。而我,将继续踏上新的旅程,带着这份感悟,去追寻真正的众生平等与和平。

    第五十二章 完

    附:

    在苍澜大陆上各个城镇的茶馆、客栈内。众人的目光皆被台上的说书人所吸引。那说书人轻摇折扇,微微眯起双眼,声如洪钟般开场:

    “诸位看官,且听我一言。今日要讲的,乃是那声名远扬的焚天。往昔岁月,众人皆道他是个只知杀戮的魔头,其名仿若一道血腥的暗影,笼罩在人们心间。然而,在那嵩阳城中,焚天却有一番惊世之语。他立于众人之前,宛如一座孤峰,言语间似有乾坤。他道这世间,生死之事虽重,但良知之重远超生死。此语一出,如巨石入水,涟漪荡漾,点醒了在场诸人。那话语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冲破了地域的藩篱,传遍四方。这焚天呐,原非我们所误解之恶徒,他的心中,实则藏着对善恶的深刻洞见,如那明灯照亮混沌之境。”

    听众们皆沉浸在各个说书人的讲述中,众人先是沉默,仿佛在细细咀嚼这话语中的深意,随后,那赞叹之声如潮水般涌起,众人皆拍手叫好,无一人质疑。正是焚天这一番令人振奋的话语,如同春风拂过大地,慢慢改变了这个世界,让良知的种子在人们心间悄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