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茴看着面前认真等待答案的谢邀雪,手已经扣住了袖子里的臂钏,她开始思考如果现在杀了谢邀雪,该怎么处理他的尸体。
她不想杀谢邀雪的,他是个有才学的人,是心怀百姓的好官,可他太聪明了,聪明的找到了她性命的把柄。
秦落芸说过作为将军,就应该杀伐果断,她不应该心软的。
这么想着秦不茴的手缓缓抬起,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响起了贺长安的声音。
“谢邀雪!”
谢邀雪闻言扭头看过去,看见是贺长安,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王爷。”
秦不茴缓缓站起来,视线掠过谢邀雪,看向贺长安。
他什么时候来的?刚刚都听见了什么?
她心里很乱,呼吸都变得重起来。
她现在应该继续演她失忆的戏,应该走到贺长安身边去哭诉谢邀雪的指控,应该言真意切地表明自己的衷心。
只要她肯这么说,贺长安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因为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意识到这一点,秦不茴呼吸一滞,原来她一直到知道贺长安喜欢她,喜欢到愿意相信她一切谎言。
秦不茴看向着急大步而来的贺长安,她突然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始终无法成为秦落芸口中绝不心软的将军。
最后,秦不茴只是在贺长安走到面前时,轻声唤了一句:“王爷。”
贺长安将秦不茴和谢邀雪隔开:“你没事吧?”
谢邀雪慌忙解释:“王爷,我只是有问题向王妃请教。”这么说着,谢邀雪扭头看秦不茴,“王妃,刚刚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我和王妃不分你我,她的问题我可以回答。”贺长安说完,拉着谢邀雪就走。
“王爷!”秦不茴喊他,这些问题贺长安要怎么回答?
可贺长安不听她的,把谢邀雪拉进偏房,就将门关了严实。
“什么问题。”贺长安单刀直入。
谢邀雪以为贺长安是吃醋他和秦不茴私自见面,于是拔高了声音解释:“王爷,在下早已发誓一生要完成《新国志》所书,此生不娶,请王爷不要误会在下和王妃。”
贺长安一直觉得谢邀雪是聪明人,怎么在这方面又有点缺根筋呢?
“我自是不会怀疑你们。”贺长安上下扫了谢邀雪一眼,“你一看就不像是能娶到这么美的妻子的。”
每天嘴巴都离不开《新国志》,有几个姑娘听得懂他的话。
可谢邀雪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娶妻娶贤,别说在下早就发誓终身不娶了,就算娶在下也不会看重一个女子是否貌美。”
谢邀雪说话的时候,白多鱼夫妇的供词在贺长安面前一晃一晃的,他突然伸手夺过:“这是什么?”
话题又绕了回来,谢邀雪解释:“这是邹夫人给在下的,是可以证明王妃并非沈棠的证词。”
贺长安一目十行飞速将证词看完,心立刻沉底。
谢邀雪在一边喋喋不休:“王妃处处力争男女平等,只有在凤啸生活过的人才会觉得大夏男子为尊让其不适,而且三平海连接大夏和凤啸,王妃极有可能是凤啸的人。”
见贺长安不反驳,谢邀雪又开始推测秦不茴的真身份。
“像王妃这样貌美、聪颖、善良……”谢邀雪说着秦不茴的优点,居然一时之间停不下来,知道被贺长安斜了一眼,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这样的女子就算在凤啸也不多见啊。”
谢邀雪思考着,突然一拍手:“凤啸四姝。”
贺长安悬着的心终于快死了:“你不要胡说八道,凤啸四姝在国内地位极高,怎么出现在这儿?”
贺长安嘴上反驳谢邀雪,可他心里知道谢邀雪没说错,就因为是地位极高的人,才最有可能被刺杀,所以秦不茴才一身是伤的出现在大夏边境,顶替沈棠身份,拿到大夏身份文书。
“为什么不可能?”谢邀雪相信凡事皆有可能,他继续推测,“凤啸四姝,大姐秦落芸智多近妖,貌若仙子,二姐秦不茴文武双全,巾帼须眉,三妹秦绮萝通鸦语,镇压凉羌数年,四妹秦碧菱影谍首领,行踪鬼魅,没人摸得透她。”
“秦落芸前些日子刚和凤啸新帝成婚,万人瞩目,必不可能是她。”谢邀雪一个个排除,“秦绮萝所到之处必有乌鸦随行,我这一路上一只乌鸦都没看到过……”
“够了。”
“王爷,你才是够了。”谢邀雪语气变得强硬起来,“若外面的真是四姝之一,你有想过她为什么出现在大夏吗?”
谢邀雪逼近贺长安,皱起眉头:“你不担心大夏的安危吗?”
“我会保护大夏。”贺长安没有敷衍谢邀雪,秦不茴真实身份是一回事,大夏安危是另一回事,为何鱼和熊掌不可两全?
听贺长安这么说,谢邀雪退后一步,认真的看着贺长安,良久才问:“你打得过秦不茴吗?”
赤裸裸的鄙视!
贺长安眯了眯眼,谢邀雪缩了缩脖子:“王爷,在下听闻你五岁能解九连环,七岁能故布迷阵,打败凉羌,你不像是猜不到这些的人啊。”
谢邀雪试探性地问:“王爷,你是不是早就猜到王妃是谁了?”
贺长安沉着脸,谢邀雪忍不住好奇:“是秦不茴还是秦碧菱啊?”
贺长安磨了磨牙:“如果你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谢邀雪一下子站直了身子,他是文人,说话做事一直斯文有礼,现在听到贺长安这般威胁,他脸一红,梗着脖子:“王爷,在下知道你为大夏鞠躬尽瘁,但是凤啸四姝在大夏一事在下绝不可能向皇上、向百姓隐瞒,所以恳请你尽快想到一个妥善的办法,如若不然……”
谢邀雪努力无视贺长安看向他的眼神宣告失败,他撂下一句:“在下绝不同意用武力解决问题,这简直是有辱斯文。”
跟着就跑了出去。
贺长安独自坐在房内,谢邀雪的话一遍一遍在耳边响起,一遍一遍打开他在心里为真相上的层层枷锁。
他知道她是谁,但是他不愿意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