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门窗紧闭,保险起见还施展了抗扰咒,让管家守在门外。
布索姆已经从秋千上下来了,她心绪不宁地散步在院子里,但这座房子的布局非常巧妙,院子很好地围住房子的大半外围,却正好不对着书房的窗户。
布索姆看不着、听不见,只能任由思绪纷飞。
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
破落地屹立在奥地利荒山中的一座高耸塔楼,它已经在几十年的风霜中,变得昏暗、落败、狼狈不堪。可在来者的眼中,它依旧如沉默的古堡一般,积蓄着属于它的辉光。
冷峻的风无情地刮在来者的脸上,夏日的阳光一点儿都照不进来。他们三个从弗里德里希家出来后,就直接来了纽蒙迦德。
来见他们心中从未忘记的先生。
昔日荣光时的城堡,巡逻和看管的守卫一队接着一队,可如今却一路畅通无阻。直至三人来到最顶层的房间外,脚步才蓦然停下。
有几个浅洞的厚重门板在巫师眼中没有任何的关押力,此时在三人眼前自己缓缓打开,房间的一角暴露在他们的视野里。
没有光亮、没有温暖,黑暗中的硬板床上,有一个隐约的人形背对着他们,声音嘶哑虚弱:“我让你们……不许来找我。”
“先生,我们有重要的事需要禀报。”三人齐齐低下头,盯住地上木板的某一块纹路。哪怕房间里的那个人虚弱不堪,连说话都气若游丝,但没有人敢多看他一眼,也不敢踏进去哪怕半步。
在没有得到他的命令前。
硬板床上的人坐着转过身,身下的硬板便发出刺耳的“吱嘎”声,随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咳!进来一个人……说。”
“弗里德里希又作出了预言,与您有关。”最左边的女巫往前一步,又恰到好处地让自己的脚尖始终落在门外,“弗里德里希妹妹的外孙女,在预言中出现,您和她站在同一片人群里。”
房间里的人静默片刻,虽然没有说话,但空气里散发出来的焦灼还是让门外三人额头冒汗。和他们来之前猜想的一样,格林德沃并没有对此表现出兴趣,反而有些厌烦地呼出一口气:“就这件事?”
一个上了年纪的哑炮作出的预言,还有不知所谓的预言内容——格林德沃很怀疑是不是几十年过去,手底下的人退化了智商。
就跟他的身体一样,没用到随时可以丢弃。
女巫握紧的右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另一个男巫便上前接话:“先生,那位布拉德肖小姐出生在英国,现在任职为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授……弗里德里希的预言从不出错,他也没有胆量蒙骗先生。”
“这或许是一个契机。”
三人都在期待格林德沃能做出反应。所有的巫粹党在1945年的世纪对决后都沉寂了太久,死的死、伤的伤、被捕的被捕,欧洲大陆上的太多魔法组织都开始对巫粹党和格林德沃进行了围剿。
庆幸的是,格林德沃保下了自己和绝大部分巫粹党的性命,将失败后的代价降到了最低。
自此之后,格林德沃自请囚入纽蒙迦德度过余生,巫粹党们也隐姓埋名,再不将过去的野心、辉煌与落败摆上明面。
但忠心跟随在格林德沃的身后、追逐过“更伟大的利益”的巫粹党们,如何会甘心回归平淡的生活呢?几十年过去了,魔法界对格林德沃的危险已经淡忘,新一代的巫师甚至没听说过格林德沃的名字。
巫粹党们不甘心,他们相信格林德沃也不会甘心的。
“……霍格沃茨。”格林德沃呢喃了一声,胸腔里的咳嗽声被他死死地压抑住了,“霍格沃茨现任……校长是?”
三人停顿了下,其中一个才颤巍巍地回答:“阿不思·邓布利多。1955年,他被任命为霍格沃茨校长,时至今日。”
不怪他们三个不敢回答,“阿不思·邓布利多”这个名字在巫粹党间、在这座纽蒙迦德里,就和禁忌一样。是这个名字的主人,打败了他们的先生,宣告了格林德沃和巫粹党多年来的努力终于毁于一旦。
“阿不思·邓布利多……哈哈哈——”格林德沃突然从硬板床上跳下来,佝偻着站在空旷的房间地板上,大笑又夹杂着无法抑制的咳嗽,“哈哈……咳,咳咳——我要见她!把她带来。”
“布拉德肖!我要,见她……”
时隔数十年,格林德沃终于再一次对自己的手下下达了命令。
“是!”
***
当晚,布索姆躺在柔软舒适的欧式大床上,本以为自己会因为今天上门的那三位“客人”而辗转反侧,却不想睡意来得非常汹涌。
布索姆的脑袋刚靠上枕头,只来得及把被子盖在身上,眼皮就沉重地想要阖上。
这不对劲一一这是布索姆意识沉沉地陷入沉睡前,脑中快速闪过的想法。
身下柔软舒适的床垫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坚实的地面。昏睡中的布索姆眉头紧皱,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但此时可没有人顾得上体谅她的冰冷。
老弗里德里希被强硬地扶在房间门口,而布索姆则平躺在纽蒙迦德的硬板床前,被人用魔杖抵住了脑袋。
这根不属于格林德沃的魔杖乖顺无比,强劲的黑魔法灌入其中,它都没有产生抗拒的反应,而是任由格林德沃侵入布索姆的记忆。
“可怜的人。”
现实中的布索姆并未苏醒,但脑海之中,她能清晰地认识到有人在翻看她的记忆,下意识运转的大脑封闭术并没有成功将他驱逐出去,反而被强硬地镇压下来。
被格林德沃评价为“可怜的人”,布索姆觉得他非常莫名奇妙,她自己都不可怜自己,别人又有什么资格可怜她?
可偏偏,作为被可怜的对象,布索姆此时也确实孱弱不堪,只能任由格林德沃对她的记忆挑挑拣拣。
基本都是布索姆在入学霍格沃茨后的记忆,与邓布利多教授有关的占据大多数,还有一些布索姆在戈德里克山谷的生活。
邓布利多家的房子、年迈的巴希达·巴沙特、教堂后刻着邓布利多姓氏的两位女性的墓碑……
看得太多了!而且布索姆根本不明白这人到底想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