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轻蔑的白眼、恶毒的咒骂、阴狠的算计,如同噩梦的片段,不断在脑海中闪现。
重生归来之后,她殚精竭虑,日夜谋划,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一心想着要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扭转乾坤,彻底改写那悲惨的命运轨迹。
凭着脑海中的《医毒药典》相助,她努力结交权贵,苦学各方技艺,在波谲云诡的局势里小心周旋,未料竟还是深陷如此绝境,仿佛被那只看不见的命运巨手无情地嘲弄、戏耍。
绝望的情绪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在心底肆意蔓延开来,几乎要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淹没。
就在她满心悲戚,几近沉沦之际,陆今安仿若心有灵犀一般,敏锐地感知到她内心汹涌的惶恐与崩塌之势。
他下巴轻抵着卿梦迟的头顶,这个动作温柔又坚定,紧接着,大手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有节奏地轻拍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
那轻轻的拍打声,仿若穿越了湍急水流的嘈杂,直直传入卿梦迟心底,每一拍都好似带着无尽的安抚力量,如同春日暖阳驱散寒冬阴霾,一点一滴地驱散着她心头那如乌云般厚重的绝望。
他那宽阔温暖的胸怀,此刻对于卿梦迟来说,仿若惊涛骇浪之中唯一的避风港湾,将她紧紧包裹其中,严严实实地隔绝了外界那能摧毁一切的惊涛骇浪。
在这生死一线之间,卿梦迟真切无比地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与笃定,仿若只要待在他怀里,就算是天塌地陷也无需惧怕。
卿梦迟心中那即将熄灭的斗志火苗,仿若被注入了强效燃油,陡然蹿升而起,熊熊燃烧起来。
她猛地睁眼,原本满是绝望的眸中瞬间寒光凛冽,恰似寒夜繁星闪耀。
不,生活是要靠自己争取和奋斗,而不是等着命运来安排的!
毫不犹豫地,她从腰间迅速拔出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刃,那刀刃在幽暗混沌的水流中划过一丝令人胆寒的冷光。
卿梦迟牙关紧咬,腮帮鼓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身旁洞壁狠狠刺去。
“噗”的一声闷响,短刃直直没入坚硬岩石,溅起几星水花,凭借着这股阻力,终于稳住了身形。
几乎同一时刻,陆今安亦瞅准时机,仿若与卿梦迟有着多年的默契配合。
他猿臂舒展,粗壮有力的手指瞬间化作钢钩,带着破竹之势迅猛攀住另一侧岩壁凸起之处。
刹那间,臂上肌肉紧绷鼓起,青筋根根暴起,仿若盘根错节的老树,深深扎入土地,牢牢钉住,任那汹涌水流如瀑布般直泻而下,冲击在身上似万千重锤砸落,却纹丝不动,宛如怒海狂涛中两块坚毅不屈的顽石,顽强地抵御着命运这新一轮的残酷打击。
那暗河之中的水流,恰似天河崩塌,汹涌澎湃地倾泻而下,其声势之浩大,仿若千军万马奔腾呼啸,嘶鸣与咆哮交织,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世界奏响一曲惊心动魄、震耳欲聋的狂暴乐章。
卿梦迟紧闭双眸,修长的睫毛不停颤动,她整个人如同溺水之人紧紧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依偎在陆今安那宽厚坚实的怀中,双手不自觉地揪着陆今安的衣襟。
此时此刻,她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陆今安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若那是世间最为可靠的战鼓,声声有力,源源不断地驱散着她心头如乌云般厚重的惶恐。
时间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住,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好似被无限拉伸的橡皮筋,煎熬难耐。
直至那仿若要震破人耳膜、能摧毁一切的水流声,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周遭的世界才缓缓重归静谧。
幽暗中,唯有二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相互交织,此起彼伏,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卿梦迟与陆今安仿若从一场漫长而又惊险的噩梦中缓缓苏醒,动作迟缓却又带着几分谨慎地缓缓睁开双眼。
刚睁眼时,眸中尚有未散尽的紧张与警惕之色,犹如受惊的小鹿,警觉地打量着四周。
待慢慢适应了这浓稠如墨、仿若能吞噬一切光亮的黑暗后,他们才得以看清身处的这片神秘诡异之地的大致景象。
此地仿若异世界被遗忘的神秘角落,静谧得让人有些心慌意乱,头顶是黑黢黢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岩洞穹顶,仿若一个倒扣的巨大铁锅,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头顶,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四壁怪石嶙峋,粗糙的岩石表面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冷的光泽,每一道纹理、每一处凸起,都好似在无声诉说着岁月沉淀的沧桑故事。
脚下,是一片未知的幽深,仿若上古巨兽张大的口腹,静静蛰伏在黑暗之中,阴森森地等待着吞噬每一个贸然闯入的生灵。
“这下面全是淤泥,陆今安,卿梦迟,你们二人如何了?”
楚渊带着内力的呼喊声裹挟着满满的焦急,仿若一道利箭,直直穿透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从下方遥遥传来。
陆今安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而后气运丹田,一边为卿梦迟输送内力,一边提气高声回应:“无妨!”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声若洪钟,在空旷的空间中不断回荡,一波接着一波,层层叠叠,仿若一阵强劲的风,吹散了些许凝重压抑的氛围。
言罢,陆今安长臂一伸,揽紧卿梦迟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肢,仿若对待这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物。
紧接着,脚尖轻点岩壁,身形仿若乘风而下的仙人,身姿轻盈飘逸,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转瞬之间,便稳稳落至楚渊与冷夜寒身旁。
待站定之后,卿梦迟被打湿的衣裙已经近干,但见陆今安浑身湿透,脸色微白,连忙给他喂了粒被气的药。
“我无碍,你先把衣服弄干,千万别着凉了。”
陆今安回应她一微微的笑容,小丫头懂得关心他了,很好!
此刻,冷夜寒与楚渊的模样堪称狼狈至极,周身糊满了黑臭浓稠的淤泥,仿若刚刚历经一场惨烈无比的泥沼大战,又像是两个被淤泥精怪死死缠住、挣脱不得的落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