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晚顿时血气上涌,眸中簇起两团火焰。
上次他们同乘一车,已经让人非议。
宁婉珍对他们的关系,更是非常怀疑。
何况,这里是薄家老宅,一言一行,都有不少人盯着。
“二爷,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桑榆晚的嗓音染了怒意,音量刻意拔高。
来往的下人,足以听清。
容止面上波澜不兴,看向她的眼神却多了一丝莫名的情愫,“你若不介意,我可以在这里谈,只是明二少爷……”
“容止。”桑榆晚心头一惊,呵斥。
容止眼帘微垂,眼底浮出淡淡的笑。
桑榆晚看着愈发来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砰——
她迅速关上了车门。
容止捏着方怡交给他的东西,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下一秒,桑榆晚新购置的那辆宾利绝尘离开。
容止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那辆江A的劳斯莱斯走去。
薄誉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容止。”
容止停步,微微扭头,眸光瞬间黑沉。
这只老狐狸,明明在家,刚才却不出现。自己要走了,他反倒现身了。
薄誉衡快走几步,站定,嘴角挂着虚情假意的笑,“星澜的事情,什么结果?”
容止低眸,不咸不淡地开腔,“二叔想要什么结果?”
薄誉衡听罢,轻挑了下眉,双手背在身后,“我当然希望家主能公正处理。”
容止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眼底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冷意,“二叔,家主让我转告你和三叔,假的真不了。你们到时候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后面一句,是他自己加的。
寒意沉沉,凝着锋芒。
薄誉衡的笑意里藏着阴谋,“星澜是三房的人,这事可与我无关。”
容止微眯了一下眼睛,眸光里竟带了一丝肃杀,“她是你亲生的侄女,怎么会没有关系。对了,二叔,江猛你认识吗?”
薄誉衡瞳仁一缩,神色阴戾而戒备,“不认识。”
容止眸光一紧,眼梢之下,一抹浅浅的红,暗藏嗜血,“这人前两天竟意图谋害家主。真是可恶至极。”
“是吗?”薄誉衡皱了皱眉,“我看家主也没有受伤……”
“受伤的是我。”容止目光一寸寸凉下来,冰冷如薄刃。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住院。”薄誉衡似恍然大悟。
容止深邃的眸子浮现出少有的笑容,凉幽幽的,“二叔,这人之前一口咬定是受我指使。昨天,突然改了口供。”
薄誉衡表情一滞,脸色骤变。顿了几秒才出声,嗓音有些发紧,“他招认了?”
容止眸色阴鸷,声音极冷,“不仅招了,还把证据都上交了。”
薄誉衡心下大骇,背在身后的双手猛地垂下来,微动了一下眉毛,“所以,是谁要害家主。”
容止眉眼凉薄,“看不出来,二叔对大嫂还挺关心。”
“关心”二字,刻意加重。
薄誉衡说了句,“事关家主安危,我当然得关心。”
容止迈步向前,丢下一句,“二叔,谢谢你的关心。”
这话,意味莫名。
薄誉衡目光随之一暗,眼中风起云涌。咬着腮帮,五官有些狰狞。
在原地站了几分钟,他叫来司机,去往南城警署。
-
嗡——
桑榆晚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心头一跳,拿起扫了一眼。
竟是容止。
昨天,她才把他的电话号码添加进电话簿。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低声接听。
“说。”
强势的,锋芒毕露的语调。
电话那头的容止,微抿下唇,嗓音低醇清冽,“一个小时后,南山别院见。”
桑榆晚听到这话,如临大敌,俏脸都紧绷了起来,“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
容止淡笑了一声,“我已经提前让人清了场,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言外之意,两人见面,不会被人发现。
桑榆晚太阳穴重重跳了跳,眼里喷出火花,“有事直说。”
容止语调愈发轻了,“别动怒,对孩子不好。”
“容止,你……”桑榆晚气得一噎。
“你要不去,那我来清荷苑找你。”容止话里透着别样的情愫。
桑榆晚气得心脏一阵紧缩,漫天的寒意裹住她,唇色都青了,“你还真是无耻。”
“去还是不去,随你。”容止语气无甚波澜,却让人不寒而栗。
桑榆晚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胸口隐隐泛起的痛意,让她直冒冷汗。
心里把容止骂了无数遍,继而天人交错。
“幸亏自己没有相信他那些鬼话,他简直比薄行止更无耻。”
“什么事非得去那里说,一听就不安好心。”
“可若是不去,他还真有可能大摇大摆得走进清荷苑。这要让人看到,只怕又要闹出不少非议。”
桑榆晚犹豫再三,最后对开车的明朗说道,“去南山别院。”
“是。”明朗不敢多问,只是双手握紧了方向盘。
-
夕阳斜沉。
落日余晖给万物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渐渐,天边最后一抹亮色也慢慢淡去,整个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黑白交替。
桑榆晚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廊檐下站着的容止。
橘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好似镀了一层浅浅的金光。五官明明灭灭,眼神愈发深邃。
黑衣人过来,拽走了明朗。
容止迈步,走到桑榆晚面前。低眸,唇弧微弯,“夫人,里面请。”
没有薄家人在场,他又换了称呼。
桑榆晚微仰着头,那双星眸因为染了怒意而愈发透亮,“容止,仅此一次。”
容止眼神幽幽得落在她的脸上,勾唇。“这可说不好。”
桑榆晚移开视线,迈步,走上台阶。
容止跟上。
两人之间,隔得很近。手臂不经意碰触,又倏然分开。
容止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得划了一下桑榆晚的手背。
桑榆晚心弦一颤,慌忙朝旁边移了一步。
容止侧眸,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这么害怕和我接触。”
桑榆晚停下脚步,绷着脊背,愠怒,“容止,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好。”容止拖着腔调。
桑榆晚深吸气,又骂,“你和薄行止,还真是一对好……”
容止突然揽住她的细腰,用力一带,将她圈锢在了走廊立柱和他的怀抱之间。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原就清幽的环境更加静谧。
两颗心跳的共鸣,在静夜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