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枚神秘圆珠，连智叟也不确定其来历外，其余的在智叟的指点之下，对供桌上的其它几样物品赵言很快有了一个粗略的认知。

    那颗神晶就不用说了，随着其中火苗的离去，就只剩下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壳子。虽然智叟强调说这是神灵的成神之基，哪怕神力不存，但其中也必然会有某种规则的具现。

    但对现在的赵言来说，存与不存其实没有多大区别，不论规则也好，神力也罢，都离他太过于遥远了。远得就像是要求一只蚂蚁强行去解微积分一样。

    那一小捧如舍利子般的晶体，赵言倒是猜的没错，的确是出自那尊神灵的残留。根据智叟的理解，应该含有那尊神灵对自身力量的一些体悟，甚至可能还有一丝神力的残留。

    闻言赵言倒是心中一动。与那枚神晶一样，这样东西对他而言虽也没用，但对别的神灵来说，或许还是有不小的诱惑力的，自己或许可以以此为筹码，试着能不能吸引皮卷对面的那位投注来关注的目光。

    至于那颗碧玉般的植物种子，毫无疑问是那地缚灵的本体。智叟的建议是直接将其炼化，收为已用。

    想起这个赵言就有些无语。他已向智叟请教过该如何“炼化”，但智叟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嘴上说简单，但就是不肯给出具体的法门。

    而且，别的不说，炼化需要动用精神力吧，以他现在的那点库存，应付眼下的局面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要是再加上一个，他非得被打回原形不可。

    “啧啧！”智叟还在不住的赞叹：“没想到会是一株植物，如此岁月过去，却还生机勃勃，看这卖相，应该有些来头啊！也不知本体到底是什么。”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看看那空间通道是怎么回事，然后再想办法出去才是正经。”

    平安渡过了一场灾劫，如何出去就成了赵言现在的头等大事。

    “你放心，出去的事包在我身上。”智叟仍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而且，有关炼化的事，我也会教你一个法子，保证不会让你失望。”智叟神神秘秘的说道。

    “不是说你一身所学，不能私自传授吗？”

    事物反常必为妖，赵言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任何事物等价交换才是常理。

    “这个是我本身的体悟，不算宗门传授。”智叟说道：“而且等下我还有事相托。需要用到这个法子。”

    “但是！”智叟的声音转的有些严肃，“你需发下道心大誓，若得传授，则不得将此法用于我的本体。”

    “道心大誓？那是什么？有什么约束力吗？”

    “这种誓言只对修道之士起作用，具体你也不必问这么详细，只需知道如果违背了，就不会有好结果就是。你也算是半只脚踩在了那道门槛上了，算得上是半个修士。”

    “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赵言沉吟了一下，“但你也需要发誓，不经我的同意，不得控制我的身体。”

    “可！”智叟干脆利落的答道。

    随着誓言的成立，双方不约而同的都松了口气。

    于赵言而言，算是暂时了却了一桩心事，哪怕他清楚的知道这只是掩耳盗铃。

    赵言相信这道誓言应该是有实际约束力的。就如同教廷中的归依吾主一般，虽然少了一个仪式，也缺少监督对象，但这是对着本心起誓，又事关日后的成长，反而更加可信。

    但所有的规则与约束，从制定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是被用来打破的。

    在他看来，所谓的道心大誓也只是求彼此的一个心安。为双方的共存创造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但赵言不知道的是，对智叟来说，这道道心誓言却是不得以而为之。它所要传授的秘法对它自身而言太过于重要，如果不是事关回归，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

    哪怕到了现在，它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好是坏，又会为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但随着回归的可能性越来越高，它开始变得越来越焦虑。连它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一种情绪开始在它的心头蔓延，逐渐开始蒙蔽它的灵识。

    世间之事从来都是如此，算计别人易，看清自身难。

    史上那些着名的智者，哪个不是智多近乎妖。处世、识人，如掌上观纹，纵横捭阖，玩转天下人于股掌之间。但一旦大难临头，却往往昏招频出，最后只能束手待毙。

    无他，算人不算己罢了。

    诸事皆处理完毕，接下来的，就是空间通道的问题了。智叟毫不客气的接管了赵言的身体，着手对那块石板开始了探查，这个东西，应该就是空间的入口了。

    赵言神情怪异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作着各种动作。虽然一开始行动有些僵硬，如同提线的傀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逐渐熟练了起来。

    鼓捣了半天，什么反应也没有。“赵言”蹲伏在石板边上，左手托腮，作沉思状。似乎在思考下一步的步骤。

    这是一个极为人性化的动作。

    它应该拥有过自己的身体，赵言猜测。因为他清楚自己是没有这个习惯的。

    半晌，智叟似乎做出了决定。挥动右手，它凌空画了一串简单的线条，然后从赵言灵晶处抽出一丝精神力贯注其中，将它缓缓的按在了那块石板上。

    “这是个问灵符，一种最基础的符箓。”智叟开口解释道：“但凡跟灵气有关的物体，都会对其有所反应。”

    顿了顿，“我仔细看了一下，这是条空间通道无疑，但入口的这个东西有些古怪。理论上它应该是个传送阵，但这个显然与我认知中的不同。奇怪！那它是用什么来锁住通道中的空间能量的呢？”

    赵言对智叟的问题不感兴趣，他着意的是那个“问灵符”。仔细回想了一下智叟画符的过程，赵言将它牢牢的记在了心中，话说，这的确是枚很简单的符箓。

    随着问灵符逐渐隐入石板，乌沉沉的石板终于有了变化。点点幽绿色的光芒在上面渐次亮起。

    随着这些光点的亮起，赵言才看清楚，这并不是一整块的石板，而是一片片大小相当的小石板层层叠加而成，而光芒，正是从这些缝隙之中透出。

    所有光芒汇集在一起，然后从石板表面流过。

    “嘀”的一声，仿佛电脑自检后启动的声音。赵言心中暗叫不妙。这肯定不是什么古老的传送阵，而应该是一台机器。

    虽然不清楚这种地方如何会出现这种机械造物，而且会对只对灵气有效的问灵符起作用，但适才的那一声声响，是电子设备启动的声音，他绝对不会听错。

    果然，紧接着，一种古怪的语调在空气中急促的响起，似乎在不断的重复什么。赵言有些茫然，但不久后他听出来了，这应该是一种语言，但肯定不是这个星球的语言。

    出于实际的需要，赵言对地球上大多数的主流语系都有所涉及，虽称不上精通，但也可以称得上是半个语言专家。但这个声音与他已知的所有语系的发音都完全不同。

    赵言扫了智叟一眼，见它也有些茫然。显然，它也不通晓这种语言。

    声音响了一阵后停了下来。这块石板似乎是个人工智能，见等不来应有的反应，立刻意识到沟通可能出现了障碍，于是马上换了一种语言。

    等到声音第五遍重复的时候，赵言终于能勉强听懂了，这似乎是一种古汉语的发音。

    对方在要求某种确认。

    赵言当即以现代汉语的发音做了回应。

    然后又经过了一番微调，赵言终于听清了这反复重复的内容是什么。

    “第五大类，第三小类分支语种，使用者为……无法识别所属区域，无法对比使用者信息，主脑请求重新连接系统！请求重新连接系统！”

    “系统无法重新连接，光电子端口无法接驳，使用者信息无从判定。建议进入超光子联结状态……”

    “超光子联结状态无法进入，自动切换进入超级跃迁状态……”

    “自动切换被停止，该状态需要耗用大量能源，与宿主设定的第二守则相违背，建议以超光子状态下的数据包方式发送……”

    “该建议被采纳，立刻确定当前坐标，采集并固定所有数据，以数据包的方式向系统定点传送……

    无法固定坐标，无法联系外接设备……鉴于当前所处特殊状态，综合所有数据，t－c13作如下判断：“初步怀疑天级晶石元脑第三阶编号第十三号处于一方陌生时空，建议将该事件列为第一序列第二关注目标……

    当前正在计算所处时空时间流速，无法派出探测机器人，无法采集该时空有效信息。t－c13将以每十二分之一元历年的间隔持续向系统发送信号，以维持系统定位……”

    “‘嘀、嘀’当前时空时间流速已确定，与本时空的时间误差是0.00001秒，以当前储备能量计算，能支持的时间是……”

    “警告！警告！有关能量的储备已被宿主定为第一守则，该程序将被中止！该程序将被中止……”

    “晶石元脑t－c13被非正常启动，这是第二序列事件，请启动者上报类别！请启动者上报类别……”

    “主脑确认该信息已被启动者接收，接收者没有响应。系统初步判定此次启动为恶意入侵，三十秒后将开启生物扫描，当前状态下，无法激活防御系统，自毁系统自动处于临界状态……”

    赵言几乎魂飞魄散。

    识海之中。

    “前辈！前辈！离开此地需要多少时间？用你最快速的方法。这个系统要自毁了，如果无法逃离，我们都会灰飞烟灭的！”赵言几乎要大喊大叫了。

    毫无疑问，这种层次的机械文明口中的自毁其威力可想而知。

    而此时的智叟却似乎还处于一片茫然之中。

    它当然也听到了那台晶石元脑的发声，但两者出身于两种完全不同的文明，它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只是一个传送阵而已，哪怕是一个跨位面传送阵，它老人家又不是没见过。

    虽说这类产生了灵智的传送阵极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而且就智叟的理解，但凡生出了灵智的东西，最在意的便是自身的存续，哪能动不动就以自毁相威胁呢！

    时间就在两者焦急与茫然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三十秒到了。

    “嘀”的一声，一束淡蓝色的光线从那台元脑上生成，并以极快的速度扫过整片空间，最后聚焦在那一小捧神舍利上。

    “发现宿主基因！确认此次启动为有效启动。自毁系统关闭。”

    赵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从来也没有觉得机械的声音居然会如此的美妙！

    三十秒，从地狱到天堂。

    光束在神舍利上短暂停留后，就地扩散为一个美丽的少女。纤毫可见，如同活人。

    “影分身？”

    “立体造像？”

    “妖女！”

    赵言嘴角一抽，果然是位老人家。

    细看这位“少女”。肌肤凝白如脂，丰胸、细腰、肥臀，只在紧要部位以几片树叶加以遮挡。再加上一条从尾椎处延伸而出的长长的尾巴。

    看上去像是传说中“魅魔”的造型。

    异类的诱惑再加上那张纯真的少女容颜，虽只是一个投影，却让人不由自主的从心底生出一股最原始的欲望。

    果然当得起妖女的称号。

    “主人，请输入指令密码。”

    一阵腻人心田的语声在赵言耳边响起。

    密码！还需要密码！赵言心中一阵发狂，他怎么会知道什么狗屁密码，而且还是一位无数年前神灵留下的密码。

    魅魔举手一划，一行字符悬空出现。

    赵言定睛一看，这似乎是一组物理方程式。只是等号后面缺少一组数据，那组数据应该就是所谓的指令密码。

    这组方程式的所有字母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赵言就抓瞎了。毕竟，真实学历他只是小学三年级。

    虽然久久等不到答案，但魅魔仍旧腻声说道：“启动者当前无法提供指令密码，本系统将在三十秒内关闭，届时，系统将自动处于待机状态。该状态下需要耗用储备能源。

    另外，根据主人设定的第三守则，启动后空间通道相关数据将自动解密，并进行通道安全扫描，扫描结束后就当前状态做出评估汇报，因其优先度处于第三序列，系统关闭将自行延后……”

    “因两个位面的逐渐远离，当前系统已不能对通道作有效监控，初步判定对面的系统应该还处于工作状态，宕机时间未定……

    另外，因储备能量的关系，考虑两端距离，当前通道已不能通行三立方米以上物体，且随着空间距离的进一步拉长，通行体积还将进一步缩减。

    同时空间锚已处于松脱状态，将于个小时后不能再做有效锚定。换算成本时空的时间流速应该是个小时。超过这个时间点，通道将彻底断裂！汇报完毕。”

    三十秒后，所有光线隐去，地下空间又回复了原有的模样，只有那行还在空气中一闪一闪的方程式在提醒赵言刚才发生了什么。

    赵言快速心算了一下，个小时，等于是天，应该是三十年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他以后打算使用这条通道的话，就应该在这个期限内作好所有准备。

    智叟此时还没有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连串的变化太过于让人眼花缭乱，虽然它也听懂了那台元脑所述的内容，但这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文明，到现在它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切又恢复原状了？”

    “这台元脑已被启动，但我们没有密码，也就无法得到使用权限。目前它正处于待机状态，等待指令的输入。”赵言苦笑了一下。

    没有比这个更令人郁闷的了，就差临门一脚了，却忽然被告知，方才违规在先，这一球不算了。

    虽然他根本没考虑去异界的事，但不妨碍他或许可以从中得些什么好处呢，毕竟那台机器一看就高大上的样子，跨时空传送啊！

    “待机！这是什么状况！”可怜这位老人家，连什么是“机”都还没弄懂呢！

    赵言将整件事以智叟能理解的方式向它叙述了一遍。沉默良久之后，智叟忽然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罢了！这原本就是个意外，成与不成本就在两可之间，不必过于挂怀。再说了，以你所获，也称得上不虚此行，知足吧！”

    赵言点头应是。虽有些波折，但这趟行程他的确可以算得上是满载而归，理应知足。

    “如此，我的那件事，就要开始了。”

    智叟所要托付赵言办的事，就是把它的那位疑似同类给搭救出来。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在这么个封闭的地下空间内，把一个不知身处何方，又处于什么环境下的物体凭空带回来，这就好像是非洲一个部落的土着指着脚下的一个小山包说道，“明天，我的一艘飞船将从这里起飞！”一般不可思议。

    但智叟对此却充满信心。它早已对赵言言明，只要满足他设定的条件，就不会存在任何障碍。

    这个过程的重点就在于它所传授的那套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