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中一个明显是首领模样的年青人示意他左手边的一名队员先上。

    出列、鞠躬行礼，还没等他站直身体，赵言疾步上前，一记摆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

    “嘭”的一声，那名队员晃了晃脑袋，显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一拳只是在他脸上触碰了一下，并没有随之而来的巨大力量。

    “你已经死了。”赵言脚步一缩，退回原地。“记住，你们将来面对的，不是擂台赛，而是生死搏杀，没有规则，没有奖励。杀死对手，才是唯一的目的。”

    然后招了招手，“小心点，我们开始吧！”

    那名队员的心理素质极好，脸上并没有多少愤怒的情绪，显然没有受到刚才变故的打击。他双手前后交叉，遮护上身，身体略微前倾，疾步上前，然后左膝上提，如同一柄前探的枪头，“唰”的一声向赵言刺来。

    赵言不闪不避，双脚左右原地一分，脊椎猛然向下一沉，腰胯之间的肌肉徒然膨胀，好像活过来似的，在背部起伏流动。

    瞬间，他的脊椎骨被肌肉的力量带动，如同一条大蛇般涌动起来，这一动，迅速牵动了他全身的力量。

    力量涌过肩头，贯注入双臂，随后赵言略微屈身，吐气开声，一拳击出。

    “呯”的一声闷响，正中对方前探的膝盖。如同被一列疾驰而来的火车撞中，那名队员的攻势顿时瓦解，踉跄着连退两步。

    赵言正面疾进，扭身发力，另一拳顺势而进，击打在对方交叉的手臂上，这蓄力一击，轻松的破开了对方的防御。紧接着又是一拳，同时左脚再进一步，右脚迅速跟进，重重往下一落，“轰”的一声踏在地面上。一时间空气涌动如潮，场上尘土飞扬。

    场上众人一片吸气声，这一拳还未打出，居然已有如此威势，顿时震住了场上的一大片人。

    等尘埃散去，赵言的拳头停在了对方的鼻子前。在最后关头，赵言收住了自己的力量。

    那名队员深深鞠了一躬，抹了一把流下来的鼻血，一瘸一拐的向队列中走去。这一拳虽然没有正面击中，但拳风已经伤到了他的鼻骨。

    但并非所有人都震惊于赵言的威势，剩下的两名队员中，一名跃跃欲试，另一名则不屑的撇了撇嘴，蛮力而已。

    第二名队员站了出来，“我是阿迪，请教官指教。”

    赵言的回答非常简单，不等阿迪把话说完，身体一沉，略微前倾，双脚如同疾冲的奔马一般，在地上一蹬，向对方疾冲而去。

    眨眼就到了阿迪面前，然后拳走直线，一记简简单单的正步冲拳打向了阿迪的胸部，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简单的近乎直白。

    但简单并不代表没有力量。这一拳出手，拳头破开空气，发出“呜”的一声鸣啸。

    在场所有人包括阿迪在内，都瞬间变了脸色。连先前对赵言展现的力量不无鄙夷的那名队员都脸色凝重起来。这种力量和速度已经不能称之为蛮力了。

    首当其冲的阿迪更是心头狂跳，他想不到赵言先前展示的，居然还不是他全部的力量。这一拳，他绝对承受不了。

    但不得不说，在见识过了赵言先前的威势之后，还敢站出来向赵言发出挑战的，阿迪的确有他骄傲的资本。

    一觉察形势不对，身体立刻做出了反应。阿迪脚跟一动，上身一个后仰，然后双脚一蹬一踏，借重心向一侧偏移的机会，侧身外摆，随即顺势借力踢出一脚，迅速展开了反击。

    这一腿向上斜摆，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如同一条钢鞭，猛地向赵言的胸口抽来。

    阿迪这一脚借着原本侧倾的重心，在偏移后退中悍然发起反攻。所展示出来的无论是对力量、速度还是时机的把握，都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格斗高手。

    赵言一拳不中，立刻右脚斜进一步，身体一侧，避开这甩踢过来的猛烈一击。然后左脚迅速跟进，摆正身体，左手紧跟着一拳击出，还是一记简单的正面冲拳。

    阿迪一脚踢空，就知道不妙。但此时他的重心已经侧移，摆正不回来了，面对赵言这紧跟而来的一击，已经是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能用尽全力，双手交叉，护在身前，期望能挡过这一击。这样，自己或许还有伺机反扑的机会。

    但赵言的全力一击，即便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而收束了一部分的力量，又岂是他仓促之间能抵挡得住的。

    一拳交接之下，阿迪腾空而起，直飞出去五六米远，“嘭”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时间，浑身筋骨酸软，半天起不了身。

    这已经是赵言手下留情的结果。这一拳，赵言并没有使用发力技巧，纯粹只是肉体的力量，否则，怎么可能会是这么简单的事。

    谁也没有想到，两场比试会是这么一个结果，预料中你来我往，战成一团的精彩镜头并没有出现。在场众人看到的，只是绝对的碾压。

    赵言用自身的实力，给这帮队员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告诉他们，什么叫做搏杀。

    那是你死我活的战斗，生死只决于一瞬。精彩绝伦，姿势优美能搏人眼球的，那叫武术。

    而这，正是赵言想要达成的效果，只有彻底镇慑住这帮人，他们才会在接下来的训练中老老实实的听话，而不是仗着自己一点三脚猫的拳脚，动不动就炸刺，无来由的在接下来的训练中给他增加麻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场上最后一名队员的身上，能不能将赵言挑于马下，一振队员们的雄风，就看他的了。一时间，场上出奇的安静。

    深深地看了赵言一眼，那名队员举手示意，“我认输！”

    队员们顿时一片哗然，还没开打就认输，对这群年青人来说简直就是懦夫的行为。就连赵言闻言也有些意外，这个队员的实力，明显是众人之冠，而且看他的神情举止，意态沉雄、从容自若。这是一种对自己极端自信的表现，这人绝对是一个高手。

    “教官适才还留有余力吧！”

    赵言点点头，这是应有之意，只是立威而已，他又不是来杀人的。

    众人顿时脸上又是一片惊骇之色，如此凶猛的拳力，居然还留有余力，那若是全力出手，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场面。

    一旁的伊万更是惊骇莫名，他先前已经尽量高估赵言的实力了。等到赵言出手时，更是心中暗暗惊叹，这才是真正的格斗高手，一出手就如狮子搏兔般全力以赴，显然深得搏杀的精髓。

    等赵言打出那势若雷霆的一拳后，伊万更是眼皮子直跳，如此力量，他自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下来的。而这居然还是留手之后的结果。

    伊万都不知道“重炮”这个绰号对自己来说，是不是一个笑话。

    温德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在他看来，这才是应有之意，若是连这么个场面都控制不了，他反而会觉得不可思议。

    “我若出手，教官你就不可能再如先前般留一手了。”那名队员显然对自己充满信心。“一旦全力相搏，生死就由不得我们控制，这恐怕不是我们愿意见到的结果……”

    赵言也不是战斗狂人，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战与不战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既然对方有这个想法，答应就是。

    “既然如此，那也由你。”

    通过这两场战斗，赵言迅速赢得了这帮队员的尊敬，并在训练营中站稳了脚跟。没人会因为年龄的原因而轻视于他。

    赵言在训练营中教授的，是军中的搏杀术。

    不同于警察部队的格斗擒拿，这是真正诞生于战场上的杀人术。每一击都简单而直接，直奔对手的要害，没有任何花哨，直接以杀死对手为目的。

    而真正要做到一击必杀，赵言首先要教的，是让队员们对身体的各个要害部位有深入的了解。

    人体是一具最精密的机器，但同样，越精密的东西也越是容易损坏。人体其实是非常脆弱的，只要掌握了身体的各处要害，即便是一个普通人，在特殊的环境下，也能对一名训练有素的格斗高手施以致命一击。

    但赵言教授的，也仅仅只是搏杀术，并不涉及更深奥的发力技巧以及锻体术。这并不是赵言不肯教，只要价钱合适，队员又能沉得下心来，赵言也不会敝帚自珍，除了核心的呼吸术外。

    说到底，眼前这支部队只是一支试验性质的速成班。

    印尼内政部之所以会从上千个候选者中挑出这么五十几个人，为的就是缩短培养时间。这批人都有一定的格斗根底，再加以简单的培训，就能在最短时间内见到效果。

    官方需要的，是一批能适应团队作战的士兵，而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格斗高手。

    赵言所教授的搏杀术，无疑是最适合当局所需的，它能起到的作用也是立竿见影的。

    赵言不能说这种培养方法是错误的，在现代战争中，个体能发挥的作用已经被无限的弱化，即便是在小规模的特种作战中，也只是要求士兵有比较强悍的体魄，能熟练的掌握各种战术动作。

    实际作战，靠的还是团队的配合、手上武器的威力和后勤支援的力度。那种面对面格斗的场景在现代战场上几乎不可能发生。

    作为一个阶层，武者正在没落。

    就在赵言的搏击训练按部就班的展开，并逐渐迈入正轨的时候。在遥远的欧洲，天主教的中心，圣城梵蒂冈，枢机院二号会议室中，一场秘密的听证会正在举行。

    主持此次听证会的，是枢机院的院长，德高望重的枢机主教：比尔·伯纳德。其余包括马蒂尔德副院长和枢机院总务、秘书在内的共计十二名枢机主教参与此次听证。

    枢机院的整个领导层几乎全部参与此次会议，足以证明此次听证会的重要性。而坐在证者席上的，正是圣殿骑士团的团长，费力克斯。

    “笃、笃”，随着两声沉闷的木槌敲击声后。“先生们，证人的陈述已经结束，相信诸位对证人提交的等价物的价值应该也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认识，下面就开始进入质询阶段吧！”

    “请问费力克斯阁下，一旦您的请求被通过，承载那道符文的原件，您会交出来吗？还是只会提交您让我们看到的那份影印件？”

    “放心，原件我已经带来，只要协议达成，我会立刻上交。”

    “费力克斯先生，完整状态下的符文的威力，您已经验证过了吗？它还有什么制约吗？”

    “没有，鉴于实验材料的缺乏，在它的替代物还没有被研制出来之前，我们不准备再进行实验。但先前不完整状态下的实验录像，相信诸位已经见到，它的威能，不应再被置疑。

    如果一定要说还有什么缺陷，那就是原始施法材料的缺乏，但我相信，只要各部门下辖的几个实验室通力合作，找到它的替代物，只是个时间问题。”

    “费力克斯先生，您手上的那份原始材料还能使用几次呢？我是说，如果要发挥它全部威力的话。”

    “虽然没有经过验证，但最保守的估计，使用四到五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也就是说，您想用最多五次的生命守护为代价，来换取一滴圣血，您觉得这个价钱合适吗？”

    “这位阁下说的太好了，生命守护，是的，是生命守护。不，我觉得应该叫神圣守护更适合。”费力克斯兴奋起来。

    “诸位，想想看，这是什么，这是神迹啊！只要我们好好运作一下，创造那么几次，不，哪怕是一次机会，将它展示在世人的眼前，那它给我们带的好处，将远远超过一滴圣血的价值。那说明主没有抛弃世人，如此神迹，不正是祂对世人的怜悯吗……”

    台上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在扬的众人都是权利的执掌者，利益的实际拥有者，他们迅速思考、讨论这一举措的可行性。

    不错，费力克斯说的很有道理，相比一个图腾般存在的圣物，那个符文能为大家带来的，无疑要实际的多。这应该是一项对等的交易。

    “笃、笃、笃”，一阵急促的敲击声响起。

    “先生们，请注意你们的举止，不要让主的荣光蒙羞。”老伯纳德恼怒的敲击着手中的木槌，然后看着迅速安静下来的场面，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么，继续接下来的程序吧！”

    “费力克斯先生，请问……”

    “费力克斯先生……”

    “费力克斯……”

    所有的提问都是针对那道符文而来，没人关注费力克斯团队在机甲上的进展，哪怕在现实层面上，两者极端不般配的应用价值。

    “好了，先生们，该知道的，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那么现在开始投票吧！”

    伯纳德重重地敲了两下手中的木槌，连声喊了几声肃静。

    投票的结果很快出来了。

    “很抱歉！费力克斯先生，此次参与听证会的总共十三名成员，大家以8︰5的票数，否决了您的提议，我对此表示遗憾！”

    伯纳德起身向费力克斯微微鞠了一躬，准备退出会场。在他看来，费力克斯此次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但显然，他还是低估了圣血在红衣主教们心中的分量。

    费力克斯脸色连变了数下，然后迅速镇定下来，对眼下这种结果，他也不是没有预料。咬了咬牙。

    “请等一下，院长阁下。我这里还有几件东西，想请您和各位主教过目。”

    费力克斯从贴身的一个皮包内掏出了一块黑色、巴掌大小的晶砖。

    “各位请看，这就是承载那道符文的载体。”然后他哗啦一声将皮包整个翻了过来，掉出了另外四块一模一样的晶砖。

    “这是我刚刚得到的另外四个符文，以上帝的名义发誓，它们与先前的这个符文来自同一个地方，因为时间的关系，我还没来得及破译，如果各位能够批准此次交易达成，我愿意追加筹码，将这些也一并列入此次交易的范畴。”

    台上顿时一片哗然，包括伯纳德在内，都为费力克斯的大手笔吃了一惊。这等于是把等价物的价值直接翻了四倍，看来，费力克斯是孤注一掷了。一想到先前那个符文所展示出来的威能，众人的心中顿时一片火热。

    没人会怀疑费力克斯这番话的真实性，在这种场合下，没有人会愚蠢的做这种事。

    整整四倍的追加，使得交换协议很快达成。

    伯纳德笑盈盈的对费力克斯说道：“看来你还需要做一些融合前的准备。没关系，这份协议会向圣库进行报备，不管你什么时候需要，只要提前一天向圣库提出请求，他们都会满足你的要求。”

    停顿了一下，“只是你需要注意，圣血不能被带离圣库，只能在监管者的注视下服用。这是死规定，连教皇也不能例外。所以你需要把握好它开始与身体融合的时间点。

    相信你也知道它的特性，千万不要自误。”

    拍了拍费力克斯的肩膀，伯纳德沉声道：“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