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炼炁术
作者:定海山   遗种1最新章节     
    看也不看那对如鹌鹑般瑟瑟发抖的父子。王家老祖眉头紧皱,

    “说说吧,坤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有丝毫的隐瞒,你要知道,我们可能招惹了一个了不得的敌人,而你所提供的信息,或许将关系到家族的存亡……”

    王坤迅速和他的父亲,王家上一代的老大,王静业对望了一眼。然后竹筒倒豆子般把他跟赵言的交易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不敢有一丝的隐瞒。他也被刚刚的那一幕给吓着了。

    居然能令死人开口,那还有什么秘密能逃得过他的手掌!

    再说,细究起来,他也没有为对方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王焕的行踪众所周知,只要稍微花点力气就能打探到。王静章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不关他的事。充其量,他也就是为赵言提供了一些有关他们父子的性格分析而已。

    “这样看来,肯定就是他了。连那般剧烈的爆炸都没能把他留在地下,这个人肯定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秘技在身……”王家老祖非常肯定的说道。

    “也就是说,他是个术士的可能性很大。可是,静章他们父子的伤势又怎么解释,这不应该啊!”王家老祖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等等,你刚才说你把那道丹方交易到手了!”王家老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向王坤看了过来。

    “是的,老祖宗,我用我收集到的一些资源换到了那道丹方……”

    摇了摇手,止住了王坤接下来的解释,“我不管你用的是什么法子,只要没有损害到家族的利益,我就当你是完成了继承人的考核。过几天,我就召集另外几房宣布这个决定……”

    深深地看了王坤一眼,“放心,我会为你撑腰的。”

    王坤紧紧咬住下唇,迅速和他的父亲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是满满的喜意。他们这一支的春天就要来了。王坤努力压住狂涌而来的兴奋感。要不是当下的环境不合适,他都要忍不住高歌一曲了。

    一想到当前的形势,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头涌起的那一丝喜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既然知道了对方是谁,那就好办了。只要有他的真实姓名,生辰八字……坤儿,你那里有他的贴身物品吗?”

    王坤仔细想了想,“没有,这个人很谨慎,所有换洗的物品都被他拿走了。他走后我检查过卫生间,干净的好像刚打扫过似的,我敢肯定,他连一枚指纹也也没有给我留下。”

    “这样看来,他是个术士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去,想办法弄到他的详细资料,其它的,我来想办法。”王家老祖嘿的一笑,“杀了我王家的人,拍拍屁股就想走……”

    不愧是底蕴深厚的地头蛇,王坤只是几个电话,就从印尼的出入境管理局搞到了赵言的身份信息。

    “老祖宗,这就是那个赵言的身份资料,他是个佣兵,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实信息。”

    一张纸头被放在了王家老祖的面前,上面有赵言的出生年月、籍贯、血型等一系列的信息。

    “没关系,既然他管自己叫赵言,那这个名字就和他本身有了因果,只要再给我一些媒介,我就能揪住他的尾巴……其它的,我自有办法。一边呆着去,不要影响我施法……”

    王家老祖在他那个破旧的包裹里又掏摸出来一大堆的东西:一个小小的石臼,几根干枯的植物根茎,节肢动物身上的甲壳,几块黑乎乎像泥巴一样的方块,一粒一粒像羊屎一样的小颗粒……

    也不知那个看着不大的包裹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将这些东西依次放入石臼中辗碎,搅拌均匀,王家老祖又拿出一支透明的玻璃试管,小心的将其中暗绿色的液体滴在了石臼中。

    “蓬”,随着一股浓烟冒起,不大的院落中顿时充满了一股酸臭的味道。不多时,烟雾散去,石臼的底部只剩下一汪清亮的液体。

    “成了!”王家老祖略微显得有些兴奋,他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摸出一根一指来粗,长不过七八厘米的青翠的小竹管,拔去塞子,将它放在了石臼旁。

    在一阵窸窸窣窣的翅羽摩擦声中,一只翠绿色的、大小如螳螂般的虫子从竹管里爬了出来。

    那虫子人性化的四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在确认周边环境是否安全,然后一头扎进了石臼中,吮吸起了其中的液体。很快它就吃饱了,爬出石臼,振动着背部的四对翅膀,引吭高歌了起来。

    王家老祖也不去打搅它,任它在那里自娱自乐。一曲歌罢,虫子飞了起来,绕着地上的那两具尸体转了几个圈,又伸出一根探针般的长刺在尸体上吸了一点血,然后就在屋内盘旋了起来。

    虫子似乎有些迷惘,几次想要停下,却又有些犹豫不决,几圈过后,它似乎有了发现,掉头向屋外飞去。王家老祖连忙跟了上去。

    虫子在院墙上停了下来,摩擦着背上的四对翅膀,发出一阵“唧唧”的声响,在它的翅足之下,粉白的墙壁上有一滴暗红色的血迹。应该是赵言越墙而过时,不小心留下的。

    “就是它了!”

    王家老祖取出小竹管,将虫子装了进去。然后用一柄小刀将那点血迹小心翼翼的刮了下来,收入了一个小小的玉杯之中。

    “这样就行了?”王坤在一旁小声问道。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这只是一个引子,屋内应该还有姓赵那小子更多的身体信息留了下来,引路虫刚才的表现已经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回到屋内,王家老祖又从包裹中翻出一个根硕大的烟枪。黄灿灿的烟锅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然后珍而重之的从一个绣着一圈金丝的烟袋中取出一小撮的烟丝,装入烟锅。

    想了想,又颇为不舍的加了几丝,将那点刮下来的粉末倒在烟丝上,点燃,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轰”,烟锅中顿时冒起一道尺许长的火焰,王家老祖手腕一振,点燃的烟丝蓬的一声如天女散花般四散而出。每一丝烟丝在落地之后迅速长出一对小手小脚,头顶着一点火星在屋内迅速的漫延了开来。

    王坤父子手足冰凉。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烟丝小人如潮水般漫过他们的脚面,一动也不敢动。这已经是近乎鬼神的手段了。

    很快,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小堆破碎的布片就堆在了王家老祖的跟前,而烟丝小人也已被烧完,化为了丝丝灰烬,风一吹,四下消散了开来。

    摸了摸有些干瘪的烟袋,王家老祖叹了口气,“这灵烟叶可是用一点就少一点喽……”

    伸手拿起一块布片,“花费了老夫如此大的代价,现在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留下了些什么东西吧!”

    在鼻前深深地嗅了一下,有一股淡淡地血腥味在鼻间萦绕。王家老祖精神一震,“终于捉住你了,也不枉老夫如此大的付出,这回看你还往哪里逃……”

    从包裹中再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和一个小小的青铜酒爵。打开玉盒,里面是半截铅笔粗细的黑乎乎的线香。

    “如果感觉不自在,现在你们就可以出去了。”斜瞟了一眼站在一旁脸色青白的王坤父子,王家老祖开口说道。

    王坤坚定的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如果连这么点心性也没有,又凭什么获得这一位的支持,坐上那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位置呢!

    “好吧!既然如此,也由得你们,只是等会儿千万不要打扰到我的施法,否则,别怪我把你们当作祭品给供奉了上去……”王家老祖语气之平和,就仿佛是普通人之间互相询问今天晚餐吃什么了一样。

    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裱纸,不舍的看着那半截线香,王家老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次真是损失大了。”

    迎风一晃,也不见一丝火苗,那一张黄纸就凭空的燃烧了起来。小心的将那半截线香点燃,一缕细细地烟柱直直地向上升起,不过半尺左右的高度,就一头扎入了虚空之中,不知去了哪里。

    时间就这样静静地过去,一直到线香烧去三分之二的长度,空气中,终于有变化出现了。

    室内的温度明显的降低了下来,明明是炎热的夏季,但地板上却肉眼可见的结出来一层薄薄地霜花。而烟柱透入的那一处虚空之中,空气如涟漪般波动了起来。

    一道窄窄的空间裂缝出现了。

    从中探出来一个圆圆的脑袋。

    独眼、阔嘴,脸颊旁的两条触须如蛇般的扭曲舞动,脖子以下仍旧没入虚空之中,无从看到它具体的形态。

    独眼怪冰冷的目光扫过整个空间,理也不理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王坤父子,停留在了王家老祖的身上。

    “人类,把我召唤来有何意愿……”

    王家老祖将那一堆布片放在了那个脑袋的跟前,“遵照远古的约定,我请求得到您的帮助,帮我提纯这其中的血脉。”

    “规矩你懂?”

    王家老祖点了点头,拿了一柄玉刀,依次割开左手的五个指尖,逼出五滴金红的血液,滴在了那个青铜酒爵之中。

    “咚、咚……”声音沉重之极,如果不看画面,分明是铅汞之类的液体滴落在金属之上,哪里跟血液搭得上边。

    五滴血液滴入,那个巨大的独眼仍旧冰冷的注视着王家老祖,没有丝毫的情感。

    咬了咬牙,王家老祖又依次割开右手五指,再次逼出了一滴滴精血。此时,他已是脸色青白,额头位置甚至开始有一丝丝的黑气蒸腾而起。

    到第三滴的时候,独眼怪终于有了回应,“可以了,这次的交易可以成立。”

    随即张嘴一吸,将面前的那一小堆布片吸入口中,“吧唧、吧唧”的咀嚼了起来。

    半晌后,独眼怪张口一吐,一颗指肚大小,色彩鲜艳的血珠就飘在了王家老祖的面前。

    迅速拿出一个玉瓶,将那滴血液小心的装入瓶中,王家老祖紧紧地它握在了手中。

    “这么说,交易达成了?”独眼怪瓮声瓮气的问道。

    “是的,交易达成了,我很满意。”

    点了点头,独眼怪张口一吸,连同那个青铜酒爵在内一起吸入口中,然后大头迅速往回一缩,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该死的,真是个贪婪的饕餮,什么便宜都占,那个山河杯可不包括在交易范围之内的……”

    随着那个怪物的离场,空气又转为灼热了起来,地板上的霜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那一滩滩的水迹证明这里曾经发生了一些什么。

    王家老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八滴精血之量,即便是一个身强力壮之辈也要感到吃不消的,更不用说他这个本源有损的半残之人了。

    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一口气倒出三颗参丸,一仰脖,就咽了下去。然后也不起身,就那么席地而坐,自顾自的调息起来。

    半晌,吐出一口长长地寒气,他青白的脸上才有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终于抓到你了!”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玉瓶,王家老祖恶狠狠的说道。

    而此时的赵言正身处一间简陋的旅馆之中,聚精会神的凝视着手中的那一片鳞甲,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个巨大的危机正在向他袭来。

    这是距离事发地点两个街区外,一处贫民区中一间极其普通的旅馆。作为一个从小在类似地区长大的人来说,赵言对这种环境绝不陌生。

    在第一时间离开现场后,只花了二十美元,他就拿到了这间约十个平方的简陋房间一天的使用权。

    不用出示护照,没有审视的目光和没完没了的电话骚扰,绝对保证安静,这就是两张汉密尔顿为赵言带来的便利。

    自从二战结束,美元就成了一地区真正的硬通货,没有之一。

    这次赵言关注的是镌刻在鳞甲背面的文字,至于正面,短时间内他不准备再详细参悟。只有经历过一次的人才会知道,那被雷劈的感觉绝不好受。

    文字是以神文书写,短短五十来字,赵言勉强能够通读。但与他先前从那张契约皮卷上得到的那段文字不同,那段文字赵言也能通读,但除了大概可以确认是一篇炼剑之术外,其它却是茫无头绪,不知从何入手。

    而这段文字则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与那不知存在于什么时代的强横生命,有了一次奇妙的精神接触的关系,赵言已不必逐字逐句的去领会字里行间的奥义。有了最深切的体验在那里,稍稍通读后赵言就已经可以肯定,这正是一篇行气之法。

    《天蛇吞月气》。

    这是不知哪个朝代的一位与赵言有过相似经历的先贤,根据那条天蛇的修炼之法总结提炼出来的一门吐纳之术。

    现在赵言纠结的是,这明显是一部异类成道之法。

    虽然经过了前人的改良,但毕竟也只是一孔之见,自己若是贸贸然的按上述所载以人身修妖法,最后会不会成为他在灵蛇教地下通道中见过的,那不人不蛇的样貌?

    赵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修还是不修呢……

    赵言清楚的知道,自身对于肉体的锤炼在现阶段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无论是在体力、力量还是爆发力上,若无外力介入,短时间内已经是进无可进。他现在所欠缺的,是体内的一口气。

    如果把人的筋骨和内脏比做两条腿的话,现在赵言的一条腿是瘸的。柔软的内脏已经成了他的一块短板,这使他的力量只能流于表面,无法内外交融,形成一股真正的合力。

    身为中医世家的传人,赵言当然清楚孤阳不长的道理。自身的力量已经过于刚猛。短时间内当然看不出什么,但如果长时间没有阴柔之力来进行调和,再过个十几年,最多二十年,气血两衰将不可避免。

    即便他精通养生之道,也最多将巅峰状态多延长几年,却永远失去了再进一步的可能。

    赵言哑然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没有的时候拼命寻找,现在明明有一个大好的机缘放在面前,却又患得患失了起来。

    要知道以人类短暂的生命去探寻那一丝超脱的可能,本来就是一件如同缘木求鱼的事情,现在有机缘在前,自己却还瞻前顾后,难道要等到七老八十、精血两衰的时候再去后悔不成?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生命自当勇猛精进、奋力向前。与那一丝超脱的可能相比,外在的形态又算得了什么!

    摒弃所有杂念,赵言就这么自然而然在空处一站,全身松松软软,不着于力,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精神开始缓缓内敛……

    一开始他还保持着三吸一呼的频率,但随着精神开始接管身体,这种节奏被打断了。这一口气赵言吸的是绵绵泊泊,似乎无穷无尽……

    “咕咚”一声,好似有一颗小石子被抛入了湖中,原本平静的湖面顿时漾起了层层涟漪,变化开始了。

    手太阴肺经轻轻一震,有一股莫名的气流开始在其中涌动。这条经络是人体十二正经中第一条,也是人体气血运行之始。

    这股暖洋洋的气流沿着胃的上方贯穿膈肌,进入肺脏,又沿着气管横过胸壁外上方,走向腋下,再沿上臂外侧至肘中后经前臂下行至寸口,经虎口至食指侧端,最后与手阳明大肠经相接,走完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赵言心中一动,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