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楚风仿若被一道灵光击中，刹那间，记忆的闸门轰然开启。
当初在落花镇那个小沙弥对他所说的话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暂且不论那小沙弥是否为弥勒佛，此刻他已然明晰，那消失的“他”，必定是指地藏王菩萨无疑。
漫步于这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大街之上。
楚风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驰骋，仔仔细细地回溯着在密室内与小沙弥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对话。
一个“仙”字，仿若拥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令多少人为之痴狂，不惜舍弃世间的一切去苦苦追寻。
先是用邪物炼丹，最后，是用人炼丹。
想到这里，楚风心头一震，“放在往昔那动荡不安、人吃人都屡见不鲜的黑暗时代。
人命贱如蝼蚁，拿活人炼丹或许尚可勉强理解。”
“但是，时过境迁，现在还能拿人炼丹？莫非，消失的那些人，都被这些玄门佛门的人给...”
心鬼占据的楚风的思绪开始渐渐混乱，表情渐渐扭曲痛苦。
减缓了脚步，再次看到这人头攒动的街道，眼前的生灵简直不像生灵，而是美食。
他不是为那些失踪的人而痛苦，痛苦的是作为心鬼，现在才发现这么一个简单暴力的方式。
就像红杏会所一样，把整个城市干脆变成巨大的炼丹炉不就妥了。
即使堕入因果，到时候自己都是仙了，哪怕天帝亲自来，也有抗衡的实力。
“妈的，都怪楚风这懦弱无能的身体，害得我也跟着畏首畏尾，不得不考虑起后果来。”
“不行，就在今天，先把你给永久解决掉。”
“如此优柔寡断、唯唯诺诺，在这残酷无情的世界之中，又怎能有立足之地，怎能安然存活下去？”
一想到这里，心鬼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塞到林婉容的手中。
“拿去，随便花，我还有要事要做，可别跟过来，不然，我会生气的。”
看着那几张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钞票，林婉容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刚一接过，楚风一溜烟的没了人影。
“哎，人啊，总是自命不凡，以为自己聪慧过人，世界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愚不自知。”
望着楚风消失的街道，林婉容摇头苦叹了一声：
“罢了罢了，我倒也想看看，你小时候是什么模样。”
心鬼占据的楚风跑到一个废弃的烂尾楼中，寻了一个看着还舒适的地方，盘腿而坐。
深呼了一口气，眼睛缓缓的闭上......
再次睁开眼睛，蓝天白云、鸟语花香、水清沙幼、一幅安详和谐的画面占据了他的脑海。
跨过户外泳池，踩着阶梯步入室内，当看见一地的鲜血，心鬼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后悔吗？”
心鬼看着年幼的楚风呆滞的坐在楼梯上，无神的双眼望向虚空，冷冷的问道。
“他生育了你，养育了你，给你吃，给你喝，给你穿。”
“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用着一把剪刀，如此平静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年幼的楚风，转过头，看着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这是他幻想中的玩伴。
楚风面无表情地撸起了袖子，露出上面一道道的血痕，看着心鬼幽幽的开口：“我饿了。”
“都说严父出孝子，看来，这句话要在你身上改写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你的继母，可是对你疼爱有加，你难道就从未为她考虑过丝毫？”
说着，心鬼大手一挥，一个女人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甫一开门，看见一地的鲜血吓得她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
尤其是看见地上那个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更是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声音颤抖地问道：“这……发生了什么？”
心鬼眼睁睁地看着继母踉跄着跑了过去，蹲在地上，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他的脸上却得意地笑了笑。
“你看，她很伤心哎。”
“现在她和你一样，都没了家了。”
他望向楚风，轻描淡写的开口：“你不后悔吗？继母可是很疼爱你的。”
听到这话，楚风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迷茫。
“可是，为什么，要牺牲我的幸福，去成全别人。”
“难道，我就活该如此吗？”
“我又做错了什么？我才是个孩子。”
这话，楚风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真的只是一个年仅八九岁的懵懂孩童。
“不，你没错。”心鬼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生而不养枉为人，况且他对你虐待了数年之久。
看看你身上的伤痕，再瞧瞧别人家的孩子，他们此刻正在做些什么？
他们正尽情地享受着来自父母无微不至的爱，而你呢？
却只能躲在那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满心祈求着明天的碗里能否有一口米饭果腹。”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的，如果有人说你错，那你只错了一件事。”
听到这话，楚风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上带血的剪刀。
他幽幽的开口：“什么事？”
心鬼并未着急给出答案，而是贴在楚风的耳边，一字一字的顿出：“你少杀了一个人。”
“谁？”
“你的继母。”
“继母？”听到这两个字，楚风仿若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是你的继母，现在没了枕边人，你让她以后一个人怎么活着。”
心鬼继续幽幽的开口：“还有，你觉得世人会相信是你杀了你父亲吗？”
“不会，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年仅八九岁的小孩子会做出如此残忍的杀戮之事。”
“他们只会相信他们所看到的，他们所认为的，真相在他们眼中，向来都是无关紧要的。”
“而你的继母，将会替你背负这千古骂名，还有你的妹妹，身为你继母的亲生女儿。”
“你觉得，她以后还能怎样在这世间活下去？”
这低沉且充满蛊惑性的声音，在楚风的耳边不断回荡，仿佛有什么魔力逐渐侵蚀着他的思绪。
“如果你不想让你的继母遭受这千古骂名，不妨早日让她解脱，送她早登极乐。”
楚风看着继母哭肿的双眼，又看到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些围观群众，对着她指指点点。
口中大骂道：“真是个丧门神。”
“离异带娃，有人收留就不错了，现在搞的楚家，家破人亡。”
“人家还有个年幼的孩子，都被你这坏女人....”
听到街坊对继母的种种恶语相向，楚风的心中猛地一痛，快速的冲了上去。
“不是的，不是我妈妈干的，是我，都是我。”
“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们看，我手上有剪刀。”
“还带着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