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小筑，拜师母，坦陈身世。

    碧秀心虽早有猜测，初闻真相依旧震惊不已，便又问起逍遥派逍遥子缘由，杨虚彦只道逍遥子确有其人却非当代（总不能说是后世之人吧），逍遥派武学源自道门，《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都是真的，只是这些神功高深莫测，非常人可以修炼。

    修炼逍遥派武学，天资才是最重要的，这句话让石之轩一头黑线，碧秀心笑出声来，旁边石青璇看着恢复原貌的杨虚彦，美目涟涟崇拜不已。

    随后碧秀心又问起杨虚彦之前提到的四大奇人，书生、剑客、疯道士、斗酒僧，得到的答案却是真真假假可有可无，这四人并非真实存在的奇人，只是四个身份，供不周暗部使用。

    只是这四个身份安排的颇为周详，无论是容貌、气质、武功，甚至言谈举止都设计得一清二楚，若非经过专门的训练，不足以使用这些身份，只是仅有杨虚彦有能力使用这四个身份，他的几位兄长以及杨玄感只能选择其中一二鱼目混珠。

    至于说不周暗部其他人，目前尚无人能够演绎好其中任何一人，毕竟他们修炼的武功以补天道为主，杨虚彦训练的儒道释手下尚且没有完全成长起来。

    随后几日，杨虚彦将螺旋九影、纵云梯、金雁功、一苇渡江等气功传给了石青璇，加上之前已经教给她的幻魔身份、凌波微步，小小少女石青璇一身轻功堪称宗师之下无敌手，便是石之轩、碧秀心看了都感觉心惊。

    杨虚彦这弟子对自家女儿的好，甚至超过了自己这两位做父母的，让他们颇为好笑。碧秀心得了《太极神功》、《小无相功》，弃佛入道之后一身武功已经到了半步大宗师，加上人脉关系颇广，对自家女儿的安危并不担心。那石之轩更是堂堂大宗师，对于自家弟子传授女儿这等逃命功夫颇感好笑，却只是嘲讽几句并未阻止。

    小小少女石青璇传自父母的基因异常强大，武学资质惊人，很快便将这些轻功入门，石之轩立刻下了逐客令，将杨虚彦赶走，至于自家女儿，那是不可能放走了，至少成年之前不可能放她离开。

    杨虚彦飘然离去，带着一丝离别的萧瑟，一丝少女的不舍，两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石之轩操琴，碧秀心吹箫，石青璇焚香，乐声送别杨虚彦，两位当世高手面色各有不同，石青璇手中两枚令箭，或高雅绚烂，或朴实无华，材质却是极为不寻常，旁人难以仿制。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罗织天下，无所遁形。”石之轩目光投向远方，面色之中带着一丝丝异样，“着锦衣，配快剑，监天下，诛不法，是为锦衣剑卫。这小子，这小子...”

    碧秀心斜了自家丈夫一眼，目光从绚烂的罗天剑令挪到另外一块朴实无华的玄铁令上，“厚德载物，生生不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在地为尘，入海为水，天涯海角，无所不至，你这弟子好生厉害，做师父的是不是很自豪？”

    石之轩心中一突，面色却无丝毫异样，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便是说的再好听，终究不过是两个杀手组织罢了。”

    碧秀心看着丈夫硬着脖子不肯说实话，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嘴上却不饶人，杨虚彦虽为石之轩弟子，一身所学大半却是道门正统，而今又是朝廷命官，一方封疆大吏，更是辅助自家丈夫建功立业成就大宗师。更何况相比自家丈夫，最近这几年，杨虚彦更多的时候还是留在成都府，时常出现在自己身边，真就感情而言，自己这位师母却还是在丈夫这个师父之上。

    自己出身慈航静斋，一身所学皆为佛门武功，后来虽转为道家，佛道双修，却终究不是魔门，自家丈夫身上魔门烙印深重已经不可更改，这小弟子能够以道家奥义让他免于迷途深陷也是大功德。是故碧秀心对杨虚彦的感官更好了几分，只是她隐约能够感受到，这个小弟子对佛门好感不多，对于慈航静斋更是颇为忌惮提防。

    出身慈航静斋，碧秀心身上的烙印很深很深，甚至一度作为慈航静斋继承人行走天下，若非最终败于石之轩之手，迷失在对他的感情之中，怕是没有梵清慧什么事儿。佛门出身，后脱离佛门置身事外，碧秀心入世又出世，看透了许多事情，境界眼界不断提升，武功也随之水涨船高，对于佛门、慈航静斋的认识便更加深刻。

    慈航静斋的初衷是不是好的？

    慈航静斋的存在重不重要？

    碧秀心从来不怀疑自己，但好心有时候却容易办坏事，无论慈航静斋还是四大圣僧都是高洁之辈，然而他们真的能够代表整个佛门吗？

    发言权大便可以为所欲为吗？

    慈航静斋想要安天下，并一次次为之付出努力牺牲，便是自己也被他们宣扬成了束缚魔头邪王的牺牲品，可一次次努力牺牲之后，天下百姓真的安生了吗？

    若自家扶持的太子杨勇上位真的能够比隋帝杨广做得更好要吗？

    太子杨勇或许仁厚，然而皇帝只需要仁厚就可以了吗？

    碧秀心深知并非如此，按照小弟子杨虚彦给自己的资料和推演估算，若杨勇上位，佛门、世家得利，势必会占据天下更多财富，黎民百姓生存空间进一步压缩，越发民不聊生。他的仁慈给的是佛门和世家贵族，因为正是这些人推着他上位，成功后理所当然需要筹功。

    而因为他的仁厚不重军事，更容易引来大隋朝周边群狼入侵，而隋帝杨广为数不多的功绩除了修大运河、开科举，便是威压四方镇压外族。现在看着天下大乱，却都只是底层民众小打小闹，若外族入侵，情形则截然不同，一个不好便是另一个五胡乱华的悲惨乱世。

    这或许也就是杨广上位后，慈航静斋立刻舍弃杨勇的原因所在，外族威胁一日还在，中原大地就需要一位强势的君王而不是仁慈的傀儡。

    当然，这也和杨广主动向佛门示好，并未曾真正大力支持魔门的结果，否则慈航静斋定不容他。

    杨广正是以为看得太清楚明白，许多政令行为便显得有些怪异，他的魄力野心太大，急功近利反而容易出事，若非他能力太强，怕是早就被推翻了，即便如此被迫害的世家贵族也离心离德，开始不断试探反击。你道天底下那些反贼是如何来的？

    他们为何欺压更弱的百姓，而不是冲击世家豪门？

    说白了不过是世家豪门放出来的狗罢了，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却硬生生将杨广名声败坏成了骄奢淫逸的昏君暴君。

    不过不得不说杨家确实有几分气运，杨广虽得罪人甚多，才华却不容置疑，杨素死的太早却难掩盖其才华，那杨玄感虽然被世家豪门以及佛门部分人忽悠瘸了，却也是世间少有的强力武将，更有杨虚彦兄弟多人，而今个个出类拔萃。若非自己多次试探，确认小弟子并无争天下坐皇位的意思，怕是会对佛门非常担心吧。

    可是自己试探出来的一定是那小子的真心吗？总感觉相比争天下坐皇位，那小子更喜欢自家女儿，碧秀心看着出落水灵的小小女儿石青璇，幽幽叹道：“你是一个好胜心强的，弟子也是一个有良心的，整日不着家却是苦了我们母女。”

    石之轩嘴角微微一抽，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冷笑道：“我石之轩的女儿，岂是那么容易娶的！这小子

    这小子...”石之轩看着女儿痴痴的目光，顿时有些泄气，闺女啊，你就不能争点气，一点好吃的好玩的，再加上几门好看的武功就把你征服了？你可是未来圣门邪帝的掌上明珠啊。

    碧秀心看到自家丈夫终于色变，不由得笑出声来，自家丈夫或许会成为小弟子口中的女儿奴也说不定，这却是非常有趣，不过小弟子对自家女儿那是真的好，女儿身上的武功支撑起一个一流乃至超一流宗门都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