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渡可以忍受她的冷漠刻薄和恨意,但却无法承受她的轻视。
可他越是在乎什么,她就越是挑他最痛的软肋戳,恨不得将他凌迟在她的凉薄的言语之中。
李渡忍无可忍,砸了她的画架,喘着气看着她,“既然不想画,那以后就别画了。”
白雪年从凳子上站起来,轻慢到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像是一只傲娇的猫,转身就离开了落地窗前。
穿过客厅,看着摆在楼梯左右的两个大瓷瓶,白雪年冷笑一声,她走上几节台阶,伸手用力一推,其中一个瓷瓶便应声而碎,然后是另外一个。
直到两个瓷瓶碎了满地,佣人全都围了过来,她抬着下巴上楼。
李渡把这里布置得跟她从前住过的山庄一模一样。
可笑。
他以为她喜欢山庄吗?
她最讨厌的就是跟蒋兆深分开,住在山庄的那些日子。
李渡依旧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她嚣张又冷漠的身影,这样的她,是他最熟悉的她,看着这样的白雪年,他心里甚至产生了一丝诡异的热流。
刚刚被她激怒的心情,瞬间被抚平了。
他抬腿走过去,对打扫的佣人说,“白小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跟她顶嘴,不要反驳她的意见,东西坏了就重新买来补上,白小姐开心最重要,听见了吗?”
“是。”
佣人面面相觑,总觉得李先生对白小姐溺爱过了头,但没人反驳什么,拿钱做事,别的也轮不到他们管。
李渡却很开心,蒋兆深能做到的,他也一样能做到……不,他只会比蒋兆深做得更好!
晚餐时间。
白雪年被佣人请下楼。
看着桌上清淡的小菜和白粥,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李渡拦住她,温柔的哄道,“小白,你听话,昨天才刚退烧,不能吃太油腻的,我跟你保证,再过几天,就让你吃想吃的,好吗?”
白雪年静静听他说完这段话,似曾相识的话,让她泛起一阵恶心。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天差地别。
她转身拿起桌上的白粥,用力砸在了男人的身上,冷笑道,“东施效颦的故事知道吧,想学他?你一个杀人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实在不行,可以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
滚烫的白粥洒了一身,佣人惊呼一声,刚要过来,李渡抬手阻止了,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生气,依旧很好脾气的样子,“小白,白粥很多,砸了再重新上一碗就是了,就算你生气,也别跟自己的身体作对,好吗?”
“好啊,李特助。”白雪年忽然改变了主意,转身坐到了餐桌前,笑着对他说,“李特助,蒋兆深什么时候回来啊?你没告诉他,我在等着他一起吃晚餐吗?”
“……”
李特助三个字一出来,李渡脸上的温柔就全都凝固了,取而代之的阴沉足以让满屋子的佣人胆战心惊。
他走过去,一把捏住白雪年的脸,“你真的很不乖,我说过,不许再这么叫我,你都当成耳旁风了,嗯?”
“我也说过,你就是我老公养的一条狗,别以为学他的样子就能取代他,我告诉你,你这么做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李渡克制着情绪,但被她这么三番五次的羞辱,内心的愤怒还是有些失控,他一把推开她的脸,但没有控制好力道。
白雪年被他推得直接撞到了旁边的椅子靠背,脸上顿时就青了一片。
李渡,“……”
他脸上瞬间布满了后悔和心疼,“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
哗啦啦——
白雪年倏地站起来,直接砸了桌上所有餐具,然后愤怒的离开餐厅。
她宁愿饿死都不会再吃这个变态的东西!
李渡闭了闭眼,表情懊恼又追悔莫及,他不想这样的……
佣人收拾好了残局,小心翼翼的问他,“李先生,晚餐要重新上一份吗?”
“不用了,她不会吃的。”
李渡失落的离开。
白雪年回到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看着被封死的窗户,顿时又心生恼火,抄起花瓶砸了过去。
花瓶碎了,被封死的窗户动都没动,就像她一样,被困死在了这里。
来了一个多月了,白雪年至今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李渡说这是宁城,可他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就算知道是哪里也没用,她没有手机,这里没有网络,就连在别墅干活的佣人都不许带手机进来。
窗户封死,大门加高,且有人看守,她这样弱不禁风的人,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被关的一个月,她有半个月都在生病,开始是上吐下泻,后来是高烧缠绵,短短一个月,她瘦的就剩下皮包骨了。
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她绝望的看着被封死的窗户,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蒋兆深……
是她的自作聪明害了她自己,当初她要是不因为那点内疚心理,想给方若云一条生路,把事情全都告诉蒋兆深,她也不会落到这副田地。
眼泪擦不干,很快眼皮又开始发烫,她躺在床上摸了摸额头,好像又发烧了。
发烧也好,至少不用被楼下那个变态骚扰。
要不是因为她孱弱的身体,她来的第一天就被侵犯了。
还好那个变态不想得到一个死人。
迷迷糊糊中,白雪年做了个梦,梦到她回到了江城,看到了蒋兆深。
看到憔悴虚弱的男人,红着眼睛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叫着她的名字。
白雪年拼命的叫着他的名字,但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急得不行,撑着嗓子,用力的发出声音。
然后发出的声音把自己给惊醒。
半夜醒来,她浑身汗湿,手背上打着点滴,偏过头,她看见趴在床边的男人,恍惚中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老公……”
李渡抬起头,“你醒了?”
“……”
梦瞬间清醒。
白雪年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男人握住了,挣扎不掉,她只能收回视线,木然的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李渡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脸上的淤青,充满懊悔的说,“对不起,小白,我不是故意弄伤你的,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