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笼中鸟》4
作者:张大鲸   被邪祟觊觎的新娘最新章节     
    他的目光让钟倩无所适从,露出的耳尖轻微发红,在白皙的肌肤之中,漂亮得晃人眼。

    陆屿白眸色渐深,不动声色地伸着手指轻蹭过她那一抹绯红,微躬身弯腰,贴合的衬衫勒出细窄的腰身。

    “阿倩。”他轻唤,声线压低。

    气氛多了一丝黏糊的暧昧。

    结婚后他很少这般唤她,都是直接唤她‘老婆’。

    此刻比起‘老婆’,‘阿倩’这两字更让钟倩面红耳赤。

    丈夫身上散发的气息,极具存在感,裹着浓烈荷尔蒙,攻城略地般将她围堵拦截,她一阵心悸。

    陆屿白幽幽盯着她因紧张而微抿的粉唇,腰还没下沉,性子内敛的妻子逃似的藏在被褥下,只露出毛茸茸、小小发旋儿的头顶,发丝海藻般散落。

    陆屿白眼底笑意未减,手心一转,落在她头顶上眷恋轻抚。

    他想起在大学的一些记忆。

    她极少出现在旁人视线中,若不是他主动去找她,也许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

    每次与她相遇,她都会躲躲藏藏,努力避开他看过来的目光。

    哪怕在和他交谈的时候,她也总是低垂眼眸,只能看到小半截纤白后颈,以及遮过脸侧的长发,紧张又不知所措,像是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有一次元旦晚会。

    校领导十分重视,办了一场大规模晚会,在学校礼堂里举行,陆屿白作为学生会主席,演出彩排也要去观看。

    而那会儿,即便双腿尽断,只能坐轮椅的妻子钟倩,凭借着极为出色的戏曲唱腔,被现象级戏剧艺术家、严教授收为弟子。

    严教授是戏曲天花板,她年纪已有六十,退休,被京都大学请到戏剧戏曲学教书。

    也正因此,钟倩受到了学校众多人的议论。

    这次晚会表演,压轴戏便是戏曲专业学生们的表演。

    其中名额之中就有钟倩。

    与他一同来礼堂的学生会成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听说钟倩是残疾人,她怎么表演啊?”

    “配音呗,她两条腿都截肢了,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在幕后配音。”

    “真可惜啊,我听说她在戏曲方面天赋极高,这些年来,还没有比她高的,一开腔,就被严教授收为弟子……”

    “如果她腿没事,以后肯定要继承严教授的衣钵,咱们也只能在电视里见到她,只能说造化弄人。”

    几人唏嘘不已。

    陆屿白漆眸透过层层大红帘幕,看向后台。

    坐轮椅上的少女鸦羽长发半绾起垂过右肩,冬月穿一身单薄素色戏服,随着她细腻动人、韵味丰厚的唱腔缓缓响起,两截水袖一抛一落,细白指尖晕着一点粉。

    “架上累累悬瓜果,

    风吹稻海荡金波,

    夜静犹闻人笑语,

    到底人间欢乐多。”

    沉浸在角色之中,平日怯生与木讷荡然无存,稠丽的眉眼变得生动、鲜活,唇角牵起淡淡弧度,清而不寒,犹如寒雪消融的春山湖。

    无人看到这一幕,唯有陆屿白将这些藏入眼底。

    ……

    那场晚会顺利完成,表演让台下校领导掌声不断,表扬了每一个表演者。

    唯独没有表扬最后一场压轴,委婉清亮唱腔让人沉浸其中的钟倩。

    她是配音,在后台唱完全程。

    而站在舞台上的表演者连麦都没开。

    陆屿白提前离场,礼堂外冷雨淅淅沥沥,天空灰暗,雨点子被风吹到屋檐下,砸在地面洇出水痕。

    他看到不愿给人添麻烦的钟倩坐着轮椅从后门离开,又被雨拦在了屋檐底下。

    她倍受冷待,功劳被全占,舞台下看这场戏剧表演的观众无人知道她的姓名……旁人经历这些,都会愤愤不平。

    但陆屿白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不甘。

    上了戏妆的眉眼安静如雪山薄云,眼尾添了一抹靡丽的脂粉,眸底漾着盈盈水色。

    她向着屋檐外,努力伸着细白手指,去触碰裹着雨丝的凉风……

    宛若生长在荒漠之中的纯白茉莉,略显枯萎,努力汲取水分。

    她眼底充满生机。

    双腿截断,失去戏剧梦想,遭遇诸多不幸的钟倩,仍然想要努力活下去。

    陆屿白难以形容那一幕给他印象有多深。

    他那时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停在她轮椅一旁,打搅了这份平静与美好。

    “为什么待在这里?”陆屿白不急不缓地问。

    余光里,坐在轮椅中的少女漂亮眼眸被惊慌情绪濡湿,低垂睫羽,乌发从雪白脸侧滑落,遮过了她的眉眼,背脊肉眼可见地紧绷僵硬,搁在膝盖上的手指也跟着蜷紧。

    他出现得不是时候。

    给她带来了紧张与慌乱的情绪。

    毕竟他们之间接触极少,对她而言,陆屿白只是陌生人,性子本就内向的她,会出现这种反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陆屿白在她垂眸时,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瞳仁比浓墨都要沉厚,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

    他听她说道。

    “回宿舍。”钟倩不善言辞,与人交流很少,她是戏痴,大多时间都在琢磨戏曲,回答一板一眼,全然没有唱戏时的那般鲜活。

    陆屿白依旧没有收回目光。

    “我送你吧。”

    他语气温和,却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强势。

    钟倩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推着轮椅,送到了宿舍楼下。

    ……

    思绪从记忆中抽离。

    陆屿白克制地收回了手,离开卧室,去了卫生间。

    被角掀开一角,钟倩眼皮闷得粉红,潮热吐息,散落在唇边的发丝湿黏,睫毛一簇一簇,目光追着他背影。

    薄而模糊的卫生间门抬眼就能看到,男人身影铺在门上,若隐若现。

    被褥充斥着他的气息,细细密密,无声而极具侵略性,与他人不同,覆盖了她整个人。

    钟倩脑子不经意回想起方才他的眼神,貌似有什么危险在冲破枷锁,但下一秒又消失不见,像是她的错觉。

    ‘丈夫最近不太正常。’

    这是她得出的想法。

    难道外面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吗?

    钟倩想要问他,但等他高大身影从卫生间出来时,她都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