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姬雾月所说的天命，姜灿心情顿时有些沉重。

    一切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垂眸望向空无一子的棋盘，他的思绪顿时有些混乱。

    恍惚之中，手掌感受到一种冰凉细腻的触感。

    眼神重新聚焦，那是姬雾月的手。

    “虽然这是天命，但也别太放在心上，现在你的命运已经和天命出现了偏差，不是吗？”

    她将他缓缓拉起。

    “就算那真的是天命，那又如何？我们一同改变这天命不就是了。”

    姬雾月身上依旧是一身红裙，身上传来一种淡淡的香味，并不明显，如果不是有心甚至无法发现。

    被姬雾月拉起，他终于是缓过神来。

    “君愿与我一同，我定不会负君。”

    她如是说道。

    姜灿被姬雾月拉起，总算回过神来。

    微弱的透窗光线中，姬雾月的脸弧度如同弯月，模糊的睫毛微微颤抖，她那如同澄湖一样的眸子凝视着他的面庞。

    他抓住姬雾月的手，于是不再是姬雾月单方面的拉着他。

    或许是感受到姜灿眼神的变化，姬雾月一向冷淡的面容上忽然浮现出了笑容，如同石子投入冰湖一样，忽然间涟漪荡开，冰都化了，水波荡漾，轻柔而朦胧。

    笑起来的姬雾月极美，让姜灿微微愣神。

    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系统时间线的自己会犹豫成为大乾的“帝后”。

    若是让现在的他来选择的话，必定不会有任何迟疑。

    此刻的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姬雾月仿佛成了世间一切美好的代名词，让人倾慕。

    “咳、咳……”

    但这样的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有了花的美丽却不能同时有用木的长久，自古红颜薄命，也大多如此。

    只见原本淡淡笑着的姬雾月不断咳着，身上又显现出那种虚弱的样子。

    和梦境之中的情况一样，和先前两次一样。

    她的身子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他抓紧姬雾月的手，让姬雾月不至于直接倒在地上，但姬雾月刹那间已经虚弱到无法维持平衡，最终还是倒去，螓首撞在他的胸口处。

    她浑身无力，只能倚靠在姜灿身上。

    姜灿搀扶着姬雾月，正准备询问她身体状况如何。

    “没事的，已经习惯了，只是会虚弱片刻，在注定的死亡来临前，天意不会让我提前离去。”

    她仿佛看穿的姜灿的心思，提前说道。

    不过她的声音实在太过虚弱，实在没有什么信服力。

    “现在这么虚弱，就别逞强了，先休养一段时间吧。”

    姜灿一边搀扶着姬雾月，一边缓缓调整着自己的身姿，将让姬雾月尽可能以比较舒适的姿势休息着。

    “我应该早点想到的，每次你尝试改变既定的天命之时，都会出现这样虚弱的情况。”

    其实最应该难过之人，最应该悲伤之人应该是姬雾月。

    她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无法改变。

    自己母亲的死亡，父皇的日渐堕落，不理朝政，甚至已经20年都未曾相见。

    她知道周围人的天命，也知道世上改变的方法，但由于天命的限制和收束，最终还是会变成这副模样。

    甚至这种痛苦只有自己能够体会，其余人不曾体会，也无法理解。

    平日之中她一向孤高冷傲，现如今他终于能理解其中缘由。

    望着姬雾月几分虚弱的身影，他回想起姬雾月上两次虚弱的时候。

    即便要承受这样的代价也会帮助他吗？他不知道这位大乾王朝长公主，充满神秘的当代天机体修士为何要这样。

    他不由得有几分心疼。

    “你是未来大乾的国师，君愿与我一同，我自然不会负君，这点代价算不了什么。

    况且那些都是天命之中并未出现之事，只是偏离少许，而不是彻底违逆，虽然也会承受一些代价，但不会这样严重，也无须自责。”

    姬雾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虚弱的回答道。

    她就这样躺在姜灿身上，静静修养着。

    之后，他们并没有交流，相比临天街上其余王公贵族，高官权贵的门庭若市的情况，这处长公主府却显得格外冷清安静。

    姬雾月枕在姜灿膝上，整个人蜷缩着，静静修养着。

    心中没有任何慌乱，反倒格外的安心。

    她先前从未和异性这样亲密的接触过。

    这是她和异性间最亲密的接触，从昨天晚上主动向姜灿伸出手臂，邀约他一同前行，最后握住彼此的手，到今天因为天意反噬倒在姜灿身上，这对姬雾月来说都是第一次的体验。

    但她并不排斥。

    身前之人是她未来在位时的唯一国师，是已经约定和她同行之人。

    她就这样躺着，但心中又生起几分异样的情绪。

    这份情绪朦胧而又美好，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半个时辰后，她的状况好了许多，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再修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正常。

    在这半个时辰内，姜灿想了许多事。

    他已经欠了姬雾月许多。

    梦境之中的他受到姬雾月的指导和帮助，欠姬雾月许多恩情，现实之中的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先前和姬雾月的交易，从来都算不上交易，只是姬雾月在单方面帮助他。

    第一次交易，取得的生肌造骨花，是姬雾月付出被天意反噬的代价，而去救镇南侯的部队也只是取得生肌造骨花的顺手之事。

    第二次交易，则是姬雾月送了他凤剑和凰剑。

    第三次交易，不，应该完全说不上交易，他询问晋升结丹的方法，姬雾月所提出的交易条件便是晋升结丹的方法，算不上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