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也说：“方勇年纪不小了，你们俩抓紧时间，再生个闺女，就儿女双全了。”

    “嫂子。”桔子手肘碰碰她胳膊，“我哥年纪也不小了，你们俩也抓紧时间。”

    翠翠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桔子眼睛一亮，“真的？”

    翠翠点头。

    田妈妈好奇了，“怎么了？”

    桔子说：“妈，好事儿，过两天您就知道了。”

    “这丫头！”田妈妈没打听出来，憋得慌。

    饺子下锅，方勇和田大树回来了，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厂子。

    两个人进了屋，铁头抬头喊了声，“舅舅。”

    田大树搭腔，“站起来，我看看长高了没有。”

    铁头站起来，站得倍儿直。

    田大树比划一下，“嗯，长高了。学习怎么样？考多少分？”

    铁头肩膀耷拉下来，“五分儿。”

    “多少？”田大树以为听错了，“满分十分？”

    “五分，满分一百。”铁头又说一遍，声音小了很多。

    田大树摸摸他脑袋，“没事儿，还小，有的是时间学，就是一点不像你妈。”

    不像妈，就是像爸呗，铁头看眼他爸。

    方勇说：“洗手吃饭。”

    饺子煮好，端上桌，桔子叫他们过来吃饭。

    大大小小七个人，围着桌子坐下。

    田大树拿起酒酒瓶，给方勇倒上，“要说桔子小时候，聪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要不是我爸走得早，家里条件差，肯定能上大学。”

    ”我长大了，要像姑姑一样考第一名，上大学。”田小安一边吃，一边说。

    大家都笑。

    桔子她小脸儿，“我们小安安一定能上大学。”

    “我要当兵打仗，像电影里那样，保家卫国！”铁头声音洪亮，尤其最后几个字。

    把大家又逗笑了。

    田大树笑着说：“行啊，有理想。”

    “当兵就不用认字儿啦？”桔子给铁头夹菜，“吃完饭把作业写了。”

    铁头嘿嘿笑笑，“妈，我回家再写。”

    吃过饭，桔子陪田妈妈和翠翠聊天。

    方勇和田大树商量厂子工作。

    这么一聊，天就晚了。

    回到家，铁头困得睁不开眼，赶紧洗了洗，钻被窝里睡了。

    又没写成作业。

    桔子洗过澡，回到房间，见方勇靠在床头翻杂志，坐床上，挪到他身边，说：“我妈又要当奶奶了。”

    翠翠说，她这个月那个没来，十有八九又怀上了，就是日子太浅还不能确定，过几天去医院检查。

    桔子替她开心。

    至于自己还能不能儿女双全，她不强求，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随口和方勇商量，“你想不想要个女儿？”

    “不想。”方勇合上杂志。

    “真不想？”桔子凑近他，眼里带笑。

    “别给我嬉皮笑脸。”方勇摸摸她头顶，“不要，谁都不如我的小桔子重要。”

    果然。

    还是没商量的余地。

    好吧。

    以后再说。

    眼下，铁头的学习是个问题，她不强求孩子学问多深，但是一个字不识，长大肯定会后悔。

    打个哈欠躺下，扯扯方勇的睡衣袖子，提醒她，“明天早上早点叫我，我看着铁头，让他把学业补上。”

    “嗯，睡觉。”方勇关灯，把她抱怀里。

    第二天。

    桔子起晚了，洗漱好，铁头已经吃完饭了，袖子一抹嘴，从凳子上下来，提溜着书包就往外跑，“爸，妈，我上学去了。”

    桔子交待，“把作业补……”

    “砰。”门关上。

    桔子叹气，问方勇，“怎么没叫我？”

    方勇给她盛饭，“那小子学不学是他的事，我能为了他，累坏我老婆？”

    这话说的！

    桔子喝口粥，抬头看方勇，笑了一下，“你小时候是不是和他一样。”

    方勇一边剥鸡蛋，一边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学校哪关得住，天天翻墙逃课。那小子能待得住学校，够听话了。”

    这倒是真的。

    桔子小时候就经常听她妈说，老方家那儿子不学好，天天出去打架，胳膊都被人打断了，长大肯定是个小混混。

    等长大了，方勇又是厂里典型，桔子的爸活着的时候，经常在饭桌上说，车间里那个姓方的小混混，天天聚众闹事，把厂长气得炸毛。

    然后，她妈就叮嘱桔子，长大了，可千万别找那样的男人。

    兜兜转转，还是嫁了个混混。

    桔子又心疼又想笑，“逃课打架好是不是？胳膊都被打断了。”

    “你怎么知道我胳膊断了？“方勇给她鸡蛋。

    桔子咬口鸡蛋，“我妈说的……”

    不对，她想起件事。

    那时候她上二年级还是三年级，记不清了，有一天傍晚回家，见几个小混混在墙角打架。

    五六个打一个，被打的少年个子很高，很瘦。

    他捂着手臂，靠在墙上勉强站住。

    那几个混混围过去，高高举起棍子。

    桔子没有多想，喊了声，“警察来啦。”

    几个混混对视一眼，慌忙散开。

    被打的少年转头过来，垂下的刘海盖住眼睛，下颌尖削惨白，嘴角带着血。

    桔子吓得转头就跑。

    第二天，饭桌上，田妈妈说：“老方家儿子胳膊被打断了，差点没命，那孩子，早晚是个混混。”

    那个少年，是他？

    桔子有点不敢确定，想问问吧，又觉得没必要。

    低头吃饭。

    方勇靠在椅背上，点根烟，看她。

    烟雾模糊了面容，眼里的宠溺，却越发清晰。

    吃完饭，天不早了，桔子坐方勇的车，来到了工作室。

    下车要走，她想起件事，弯下腰，从车窗里说，“我今天去服装厂，怕中午回不来，你给孩子做饭。要是没时间，就打电给妈。”

    “哪个服装厂？”方勇问。

    桔子从包里找出地址，给他看。

    方勇看完，勾了下手，“妹妹，过来一下。”

    桔子以为他有话说，凑近。

    忽然被他吻住。

    这可是大街上！

    桔子推开，打他肩膀一下，骂了句“流氓！”

    转身往工作室走。

    到门口，正碰见小雪和赵奇。

    正好，不用上去了，直接去厂里就行。

    厂子地址很偏，桔子没去过，也不知道路怎么走，就把址给他们看，

    “你们俩，去过这个地方吗？”

    “裤带大街八号。”小雪一个字一个字嘟囔，然后摇头，“没去过。”

    “我听说过。”赵奇说：“那条街特别乱，你们俩把项链，耳环，值钱东西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