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法·964年7月】

    “实验记录F-1-1-2，我是亚尔加德·雷铸者。”

    “经过谨慎的思考，评估和预测，我最终决定在我的体内以立体结构的方式刻下总计四个魔法。”

    “按照我的预计，如果用特定的魔法，以最精妙的结构铭刻，那么我的体内应该可以铭刻至多八个魔法，而四只是这个数字的一半，这样一来，我就能尽快完成第一阶段——铸法并评估其可用性，并在之后进入第二阶段的研究，即铸法的拆解和更换。”

    “第一批铸入的四个魔法分别是解除魔法，鹰灵之迅捷，知识神之庇和龙息，其中龙息是最危险一个，在正常使用时，它的火焰会在距离使用者三厘米的位置喷发，但如果把法阵铭刻进体内，它会怎么样？”

    “也许利用陛下留下来的工具，我可以尝试对龙息进行一些修改，让它变得安全一些，但我深知我的才能极限，我害怕经过我的修改后，龙息反而会变得危险....假如拉法耶愿意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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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活圣人的重新加入，战场上的局势立马翻转，她轻易挡住了外乡人的第三次攻击，随后用强力的冲锋将那钢铁巨兽打晕，迫使它从空中降下，在另一边，被克伦威尔烧穿外壳的巨幕已经发生了几次爆炸，当莱昂也带着他的骑士从缺口进入以后，这头巨兽才终于放弃了挣扎。

    营地里的损失惨重，在昨晚才刚被运来的物资又被烧毁一半，人员伤亡也极多，有超过三十个人死在战斗开始的一瞬间，那些外乡人的暗杀水平完全超出所有人的认知，知道现在，维拉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即使最终获胜，但会议上的那一幕依旧给人们留下了严重的阴影，亨利商会的雇员们已经不再像远征开始时那样斗志昂扬，现在，他们连走路的姿势都格外谨慎，连乔尔脸上也没有了往日里自信而从容的表情。

    就连维拉也对此束手无策，她只能要求负责巡逻的圣人持续撑起屏障，以避免再遭受同样惨痛的经历。

    除了凡人们的状态以外，营地里那数十米高的巨型魔法门也让她很在意，如果她没记错，在她受到撞击之前，营地里一共才一个精灵，但现在，战场上到处都是那些尖耳朵的身影，他们有的看起来像是学者，有的像工匠，但更多的是战士。

    他们一部分负责包围战场，另一部分则在战场中搜刮，然后将各种各样的残骸搬进门里，其中还包括两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精灵，那名在艾琳女士的安排下造访营地的精灵终于摘下了兜帽，但他的表情却格外阴沉。

    一抹巨大的阴影从远方逼近，而克伦威尔愤怒地冲向老精灵：“停手！那是活圣人的战利品！你怎么敢——”

    塞尔苏斯只是仰着脸，充满鄙视地看了这思维简单的金色猴子一眼，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打算，而维拉抿着嘴，伸手拦住了克伦威尔，随后恭敬却冷漠地对老精灵行了一礼：

    “没关系，我相信这件武器在精灵们手里会更有价值，但我希望您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大师，我们需要更加精良的装备。”

    老精灵终于有了些反应，他的鼻子稍微下放了几毫米，认真看了看维拉，最后把视线放在了她的盾上，充满骄傲地回答：

    “那面盾是我的作品，本来是给陛下的精灵亲卫准备的，最后却落进了一只猴子手里....不仅如此，陛下还为它进行了额外的附魔，我唾弃你的好运，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配不上陛下的信任，猴子。”

    克伦威尔已经愤怒地拔出了剑，但维拉死死地拦住他，最后，圣人们只是围在巨大的传送门门旁边，看着精灵们缓慢地将巨幕推到另一侧，最后，当塞尔苏斯走过之后，大门彻底关闭，除了搬运时留下的沟壑以外，营地里再没有什么精灵留下的痕迹。

    为了转移圣人们的注意，也为了鼓舞凡人的情绪，趁着所有人都在附近的机会，维拉突然走到了传送门关闭的位置，然后拔出长剑，立在面前，庄严地闭上双眼，随后肃穆地说：

    “克伦威尔·卡洛克斯，到我面前来！”

    克伦威尔愣了愣，随后疑惑又期待地出列，这景象很熟悉，他在活圣人面前单膝跪下，一手抚胸，然后深深地低下了头，让活圣人的长剑抵在他的左肩：

    “当你受洗并成为圣人时，你只是个二十岁的孩子，人们嫉妒你的好运，人们怀疑你是否能担起圣人之责，但你用事实证明了自己。”

    活圣人的长剑收回，随后又点在他的右键，听着她的话，克伦威尔浑身都因激动而颤抖，但他不得不强行扼制这种兴奋，这样这个仪式才能进行下去：

    “你热情而无私地帮助弱者，勇敢而坚定而保护同伴，迅捷而严厉地铲除邪恶，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认为早已消逝的美德，现在，向我递上你的剑。”

    活圣人的长剑归鞘，而克伦威尔无比恭敬地将长剑连鞘解下，双手举过头顶，但活圣人没有将它拿走，只是把手放在了剑鞘上，肃穆地宣布：

    “克伦威尔·卡洛克斯听令！以维拉·德·沃法特及善良与正义之神的名义，我赐你美善骑士之名！我将使你的剑受阳光的祝福，从今往后，黑暗和邪恶之物再也无法阻挡它的锋芒。”

    所有人都能看到，克伦威尔的剑正在发生某种奇特的变化，它似乎正与阳光融为一体，剑鞘再也不能阻挡剑刃的光芒，一束金线从剑身向上延伸，再继续向上，最终和神圣的太阳连为一体。

    光是触碰它的光辉，人就感到自己的疲惫和恐惧正在快速消退，人群开始发出惊讶和欣喜的高呼，胡德和他的牧师们跪在地上，狂热地大声吟诵着赞美诗，连克伦威尔也语无伦次地说：

    “谢....感谢您的慷——不，我是说——”

    维拉对他点了点头，轻轻推了推剑鞘之后就收回了手，克伦威尔头晕目眩地回到队列当中，他看见莱昂朝他点了点头，于是他也回以一个热烈的笑容。

    但这还不是结束，在场地中央，活圣人又拔出了她的剑，于是人们惊喜又期待地看着她，不知道谁会是第二个受封的人：

    “艾默里克·坦格雷德，到我面前来！”

    和克伦威尔相比，艾默里克显得平静许多，他的随从已经准备好替他暂时保管那支旗矛，但艾默里克却轻轻摇头：“不，这次不用。”

    带着神圣的烈阳龙旗，艾默里克将它立在左侧，然后平稳地单膝跪下，恭敬地低下头，等待活圣人将长剑摆上他的左肩：

    “当你受洗时，人们都在咒骂你的鲁莽，以傲慢和愚蠢的罪责来攻击你，但你用事实证明，信徒的力量不在于他获得的恩赐有多少，坚定而炽烈的信仰本就是力量，那些诋毁你，谩骂你的人不过是愚夫蠢妇，他们将被吾主唾弃，永不得他的祝福。”

    长剑抵住右肩，艾默里克忍不住抿了抿嘴，他极力平静，但身体还是一阵一阵地颤抖着，活圣人确有关注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知道他们所求与所憎之物：

    “当战争来临，你以凡人之身指挥战斗，带领同伴跨越强敌，走向胜利，当末日邻近，你以圣人之尊跨越众人，用坚定的信仰撑起屏障，用圣洁之魂对抗邪恶与毁灭，你全心全意地践行他的信条，也引导迷茫和弱小的人，你不负圣人之名，现在，向我递上你的剑。”

    作为执旗骑士，他几乎不用剑来战斗，但比起实用，这更是一种独特的荣誉，于是艾默里克一手扶着烈阳龙旗，一手熟练地解下剑鞘，将它高举过头顶，随后，维拉把手放在他的剑鞘中央：

    “艾默里克·坦格雷德听令！我愿见证你的誓言，以维拉·德·沃法特及善良与正义之神的名义，我赐你勇毅骑士之名！我愿祝福你的长剑，愿此焰如同你的勇气和信仰，永远坚定，永远纯粹。”

    两名受勋的圣人挽回了一些士气，在这之后，维拉又向地上之神祈祷，最后用一场盛大的治疗奇迹重新鼓舞了人们，但这又怎么样呢？自从进入南方群山之后，他们的路程才走过三分之二，却已经用光了所有手段。

    那些外乡人比想象中强大太多，维拉甚至没法理解他们的战斗方式，即使早有地上之神的警告和教诲，她也很难把那些知识实际应用，因为那完全和她过去三十年的所有常识与经历都相悖，幸运的是，在启程后的两天，圣人们即将休息的时候，营地里又打开了一扇传送门，几十个精灵匆忙地从中涌出，很快就在营地中央围了一块地。

    塞尔苏斯是最后一批，他看起来疲惫又骄傲，和几名精灵一起推出了一件金光闪闪，而且高大厚重的盔甲，他全然无视了所有人，不论他们是谄媚，愤怒还是厌恶，只是闭上眼，耐心地等待着。

    很快，维拉出现在精灵们的包围圈外，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件如同艺术品般精美的盔甲，于是她理解了，对着精灵守卫们说：“我知道你们在等我，让我进去。”

    精灵守卫沉默着点头，透过头盔的缝隙，可以看到他俊美却冰冷的脸，他和旁边的守卫挪开了长盾，给维拉让出一条小路，在她通过以后又立马关上，以面对小偷的态度面对在场众人。

    在精灵守卫的中央，维拉终于见到了塞尔苏斯，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见面的第一句话依旧傲慢：

    “你的营地里太吵了，如果我是你，我就把他们的舌头都割掉，这些下等猴子愚蠢无知又喋喋不休，他们的话根本不值一听，只会浪费上位者宝贵的时间。”

    维拉完全无视了他的话，只是打量着那套盔甲，同时恭敬地问：“这是给我的？”

    “这是我们按照艾琳女士的要求，用来献给陛下的礼物，和你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关系，”

    谈起这套盔甲时，塞尔苏斯脸上浮现出了兴奋又骄傲的笑容，但当他的视线转回维拉身上时，脸上的神色又变成了鄙夷和厌恶：

    “你还在等什么？赶紧把你身上的废铁扔了。”

    “我感谢你的好意，塞尔苏斯大师，但你可以走了，”维拉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理解你的兴奋，但也希望你知道，一件盔甲远远不够，我们有两百三十一人。”

    “噢，多傲慢的猴子，”

    塞尔苏斯转头，和他身边的工匠一起笑了笑，才讥讽地对维拉说：“难道你以为你那贫瘠的大脑和那点可怜的施法技巧能理解我们的造物？没有我们的指引，恐怕你连穿都穿不上，猴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我不需要你们的指引，”维拉骄傲地仰头，这一次，轮到她轻蔑地看着这些精灵，一字一句地说：“吾主会指引我，他对我的恩惠远比你们多。”

    这一次，那老人似乎真的生气了，鲜血涌上他的头顶，他的皮肤像血一样红，眼睛也几乎要突出眼眶，他颤抖着，僵硬地看着维拉，嘴唇不停地颤抖，却没法组织出一个完整的单词。

    好在他的几个同伴发现了异常，七手八脚地一边用精灵语安慰，一边把他拖回了传送门对面，在他离开以后，那支训练有素的精灵部队也迅速穿过大门，原地只留下那件精美的骑士盔甲。

    维拉若无其事地下令：“伊莉丝，帮我一下，把它推到我的帐篷里。”

    这盔甲的结构很奇怪，在盔甲的下面有一块半径一米的托盘，但是托盘下面又有个带轮的底座，确实和那精灵说的一样，她暂时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但没关系，地上之神会指引她。

    在帐篷里，她对着这盔甲跪下，然后开始祈祷，她的确得到了回应，但和之前一样，她总感觉不太对劲，一阵冰风吹过她的右手，空气中凝结出一串细小的冰渣，一路连接到盔甲上的某处。

    地上之神不该是这样的....即便如此，她还是按照指引找到了打开盔甲的办法，接下来，那阵冰风又以相同的方式指引她钻进盔甲内部，在盔甲合上的一刻，脊背发凉的感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是因为地上之神觉得最后一步不需要他的引导....维拉把那顶骑士头盔戴上，下一刻，她的新盔甲连成整体，眼前也凭空出现了一连串的精灵文字。

    她完全看不懂，突然，周边的空气变得沉重，维拉下意识地减缓呼吸，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力摆在她的灵魂上，但与此同时，她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抚摸她的头，她还看到了一束璀璨的阳光。

    帐篷外传来惊呼，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守在门口的伊莉丝焦急地拉开门帘，随后她的询问变成了兴奋的惊呼：

    “女士！发生什么——呀！您的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