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请帮帮我们!”母亲看着村民苦苦哀求,他们却怒视着我无动于衷。
大家看我的眼神,使当时年仅七岁的我很是害怕,我不理解,为什么大家看到身为副村长的父亲受伤不为所动还要怪罪于我,我分明什么都没做!
好在大家没说什么,只是皱眉摇头转身离开。
最终,我们只能自己架着父亲回到家中,此时父亲已陷入昏迷。我们将父亲安顿在铺了草席的木床上。顾不得歇息,迅速找来苔藓放在父亲左臂伤口上,伤口创面很大,从大臂呈弧形延伸至小臂,我们用了几块较大苔藓才勉强盖住。随后母亲拿来细藤将苔藓绑牢。
父亲情况很糟,全身冒汗发着高烧,伤口不断透过苔藓渗出黑红的血。
“妈,爸爸会没事吧!”我看着父亲担忧的问。
“嗯!”母亲将我搂在怀里,“放心,他很强壮,很快就能痊愈。”说完让我照料好父亲起身去厨房拿药。
然而,事情并没母亲说的顺利,我和母亲两人配合,几乎用光家里储备的所有药草,父亲的伤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糟,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
“不!”我趴在父亲身上热泪盈眶,“妈,该咋办,您不是说很快就能痊愈吗?”
母亲瘫坐在父亲身旁阴着脸眼含泪水,“看来,只能请阿黄村长帮忙了。”
阿黄,我心中燃起希望,人人都说村长医术高明,所有疑难杂症都能迎刃而解,父亲的情况他一定能治。想着就要起身去找村长,这时外面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我立即抬头看向窗外,此时天色已黑,透过窗口可以看到门口有火光。
“孩子!”母亲抬手抹去泪水,“待在这儿看好木森!”说完便起身夺门离开房间。
我心中忐忑不安,凑到木制房门前轻轻推开一条缝向外张望,见母亲推开客厅的双开木门,门前站着一群手举火把的村民。
“妖女,把妖崽子和木森交出来!”
“竟敢如此大胆,简直不把神族规矩放在眼里!”
“真不知阿黄咋想的,他早就知道不该接纳他们!”
“村长那是慈悲,他们简直无法无天!”
“够了!”母亲怒道,“副村长受伤不帮忙就算了,还大半夜跑来污蔑我们,你们倒说说看,我们做了什么触犯规矩的事儿!”
看着眼前一切,我又怕又愧,众人气势汹汹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眼下失去父亲的保护,我和母亲犹如瓮中之鳖,稍有差池便性命不保。我实在不能看着母亲独自承受一切,于是鼓足勇气推开门。
“回去!”母亲冲正要踏出房门的我喊道。我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此刻我多想告诉大家我们一直恪守规矩从未犯错。话到嘴边却没勇气开口,因为我知道,即便说了也没人会相信。
“怎么,做了错事躲着不敢出来了!”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随后刀疤从人群中挤上前,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看到他,我瞬间明白,定是他从中捣鬼。看着母亲,以为她会当场揭穿他,但她没有,双手叉腰道:“哟,影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她显然在挑衅,刀疤当然不甘示弱,双手抱胸冷笑道:“哼,怎么,自己不敢面对,让你这个做母亲来做挡箭牌,看来你们母子关系很一般啊!”
什么,我一下火上心头,他竟然这样说一直疼爱我的母亲,嘴巴一撇就要上前评理。母亲见状抬手制止,双手抱胸看着影月充满野心的双眼,“做事要讲证据,你有啥证据能证明夜嘉触犯规矩。”
“哼!”他一脸不屑回手指着身后众人,“证据,这不就是,大家亲眼见到夜嘉伤了木森并带走,”接着指着母亲,“而你,嘉拉,就是帮凶!”
听着他的话,我哭笑不得,感情他和大家认为我打伤父亲绑架回自己家,这也太荒唐了。
母亲显然也是这样想,看着他无奈摇头,“影月,你想挑拨离间也得找个好理由吧,如果我们想绑架木森,干嘛还要带回家尽力治疗呢?”说着举起被草药染绿的双手,“看,这就是最佳证明,我和孩子费力将他抬回家,连休息都没有,从早忙到晚为他用药治疗,而你们不仅袖手旁观,还来指责我们伤害绑架,你们的良心在哪儿!”
她语气坚定,大家互相看看,你一言我一语,有觉得她言中有理,有觉得她的话不过是逃避责任弄虚作假。
再看母亲,她并不在乎众人的议论,脸色平静的看着影月,“好了,现在,你还有啥要说的吗?
我迷惑的看着母亲的大肚子,脑中不断回忆,却想不起她和父亲何时有了孩子,更想不起来这陌生村子的过程。只能继续看着她将夜春尸体抱在怀里。他的胸口被刺穿,只有一点轻轻起伏,鲜血从伤口流出浸满她双手全身。
“不!”她瘫坐在地,泪水从她眼中滴落在夜春满是污渍的脸上,他慢慢睁开暗淡无光的双眼看着她,接着艰难抬起一只手放在她肚子上,缓缓张口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虚弱语气道:“嘉拉,我不行了,孩子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不!”她用双手紧紧握住他放在肚子上的手,夜春闭上双眼,嘴巴轻张几下咳出一口鲜血不再动弹。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最后那句虽比先前更小,我仍听的清晰,他说:“嘉拉,我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就叫夜嘉!“
他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他是父亲,我心想,随即觉得荒唐,夜春体型瘦小,个头没有父亲高大强壮,这副模样无论怎么看都是......影月。
我停住思索并很快打消这个念头,影月傲慢随性毫无怜悯之心,根本不可能舍命救人,何况还是身为死对头的母亲。
那么,夜春究竟是何方神圣,母亲的反应显然表明他们早已相识,还有了孩子,他也叫夜嘉......
荒谬,我告诉自己,我们一家三人相亲相爱互相依靠,母亲咋可能背着父亲另找新欢!
眼下只有一种可能,她不是母亲,而是另一个同名同姓之人,但不知为何,看着躺在母亲怀里的夜春,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不仅如此,接下来发生的,更令人匪夷所思,只见她双手捧起夜春放在肚子上的手,将脸贴在他手背上失声痛哭,“不,夜春,求求你,别离开我......”
痛哭过后,她猛然抬起头转头看着一旁尖耳女子,此时她眼里一双黑色眸子周围带着一圈银红相间的光,在房屋燃烧的火光中显得额外耀眼。我惊奇的发现,她的脸竟与母亲十分相似!
“嘉子,我求求你!”她瘫在地上恳求,“请你救救他,求求你!”
没错,以她的力量兴许办得到,我心想。谁知她竟眼含泪光转过头撇开她的目光,“对不起,我做不到!”
什么,我咋舌,这位嘉拉也彻底崩溃,放下夜春双腿跪地双手揪住她衣领瞪着她,“为什么,你不是受人称神的狐族吗?”
嘉子依然没有看她,“对不起,他的伤势,即便是神族也无能为力,真的对不起!”
“为什么!”嘉拉推开她站起咆哮,“你为什么不试一试,为何什么都没做就要放弃,良心去哪儿了,亲情去哪儿了!”
“神族!”我惊讶不已,村里世代相信年轻人会带神族回来再次引导村民,难道就是眼前这名与母亲同姓的女子吗?
回到现实,嘉子含泪看着嘉拉身后夜春满是鲜血的躯体,又转回视线看着她点头道:“好吧,我......”话没说完,似乎察觉什么,她两耳一动迅速将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