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是去年红,吹开一夜风。梢梢新月偃,午醉醒来晚。
中午难得小酌了几杯的苏瑾月,慵懒的靠坐在树下,听着檐下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细碎的光影,她看着那些鸟雀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思绪渐渐飘远,飘到小吃摊上吃过的炸鹌鹑。
“行动!抓鸟!”
“给我网兜,对,这里,你们去那头。”
苏瑾月爬到树上,抓的正兴起,仕女丹他们在树下围成一圈,着急的不知所措,就在这个时候,苏姬缓缓走进了月华殿。
殿内慢慢安静下来,苏瑾月还没意识到问题。
她挥舞着网兜扑向树梢的小鸟,“哎呀,可惜了,飞屋顶去了。”
刚要唤人搭梯子,她低下头,正好对上苏姬清凌凌的目光。
“还不下来!”
仕女们一拥而上,唯恐主子摔着,扶梯子的,伸胳膊的,还有要做人梯的。
苏姬看着女儿四肢扭曲的从树上爬下,伸手指着对方,气的浑身哆嗦,“你!小十三都不爬树遛鸟了,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母姬,快坐,不气不气,生气就不好看了!”
苏瑾月艰难的从树上爬下,立马走到苏姬面前,低声认错,“儿错了,儿就是想着炸鹌鹑好吃,想做了送给母姬尝尝鲜。”
苏姬并不接话,接过仕女端着的药汤,直接递到女儿的身前。
苏瑾月哪敢不从,接过来,一口喝完,讨好的冲着苏姬笑,“母姬熬的药汤就是好喝,一点也不苦。”
话音未落,又一碗药汤,递到了她的眼前。
能怎么办,喝呗。
“日后三公主再胡闹,你们就去望舒殿找我,我看谁敢拦你们!”
苏姬这话说的大声,眼睛却直直的盯向苏瑾月。
苏瑾月:“听到没,母姬的话就是我的话,都听到了?”
“是,小侍们听到了!”
整整一个时辰,苏瑾月才连哄带骗的将母姬哄好,送回望舒殿。
招猫逗狗的欢乐时光并没能过上许久,第二天,侍卫脚步匆匆的走入月华殿。
“三公主,宫外来了两名方士,一老一少,说要投到您的门下,求取大道。”
来了,来了,免费牛马打上门来了!
小的们,准备好,迎接大可爱们登门。
鄚生带着小童秩,缓缓走在通往月华殿的宫道上。他在河间郡鄚县的农户出生,机缘巧合之下拜得方士为师,随师傅走南访北,渐渐名气日盛,被人称为鄚生。
他微微佝偻着,步伐缓慢而沉重,小童秩努力想搀扶住老人。
他已经老了,师父早已离世,他也大限将至。
临终之际,他放不下的唯有这在路边捡到的小童。前些时日,他听到三公主得天神授的消息,也如同众多同门一般激动,不知道自己这一生的修行究竟能到何种境界,说不想成仙是假的,只是相对成仙,他更希望能给小童寻得一条大道,免得自己离去后,留他一人孤苦。
月华殿大门已经到了,老人挥开小童搀扶的双手,细细整理过身上袍服的每一处褶皱。小童秩有样学样,也整理起自己的仪容。
有侍卫出来宣报,“三公主有请。”
两人缓缓走入殿内,随着他们的脚步,也打开了他们以后波澜壮阔的人生。
“河间郡鄚生携小童秩,拜见仙师。”
“道友有礼了,请坐。”
苏瑾月坐在上首,默默打量着这两位方士,她原以为方士坑蒙拐骗,使用些磷火、油脂之类的术法,蒙蔽世人,此时看到这两位,却让她对方士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他们是真的认为有神仙存在的。
那些神通,他们也不认为是江湖术法,现在的他们根本不懂里面的化学原理,只以为是看不到的力量在作祟。
苏瑾月突然不想骗这两人了,那老叟的皮肤已经松弛,双手布满了褐色的斑点,衣着破旧依旧努力的挺直着脊背,他又何尝不是一位死而后已的求道者呢。
每一条不通的死路尽头,都埋藏着无数人的尸骨,代代先辈用一生替后辈验证着哪条路才能走得通。
“那么远都走过来了,就先在咸阳住下,其他的事情,我们可以稍后再议。”
闻听此言,鄚生有些急了,“仙师可是嫌老叟愚钝?我确实已经年迈,只我这小童年纪尚小,颇有慧根,仙师可留在身边做个侍童。”
看他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苏瑾月只能说明,“你们寻求的神仙之法,我这里并没有。”
她伸手阻止住欲插话的鄚生,继续说道,“但是我这却有一种可以靠人力上天的办法,此法若可成,登月都不在话下,你们可愿与我一起研究?”
鄚生已经激动的站立起身,他拉着小童秩向苏瑾月施礼,“吾愿意,吾等愿意,愿听仙师调遣。”
苏瑾月让仕女丹将此事汇报给嬴政,由专人给两人安排了住所,并通知少做府开辟出一处实验场所给这两人,此事才算作罢。
得到了两位需要付月钱的牛马,苏瑾月依旧很快乐,尤其是那鄚生承诺,会将他所有的典籍献出,供所有人查阅,她就更快乐了。
有些人一开心就容易作妖。
比如,苏瑾月。
苏姬脸上铁青的赶到月华殿,气沉丹田,厉色高喝,“苏!瑾!月!!!”
灰头土脸的苏瑾月赶忙从土灶台里抬起头,笑容甜美的应答,“儿在呢,母姬,儿乖巧,没有爬墙。”
“嗷,母姬,莫揪耳朵,疼,哎呦~”
“儿错了,母姬,小十三昨日没做完课业,你快去找他。”
听到这里,苏姬更气了,“好啊,你们俩还学会联合起来欺瞒为娘了,稍后自有他好看。”
苏瑾月连连讨饶:“母姬,并没有串通,是我悄悄打听到的,十五告诉了赵文瑶,她找我耀武扬威来着。”
对不住了,小十三,江湖救急,帮姐姐扛过这一难。
稍后被罚多抄一遍课业的小十三,一边抄写课业,一边咬牙切齿的诅咒,“别让本公子知道是谁告密,不然,呵呵……”